“裡面的人全都别動,我們隻抓王府領頭的、你們誰敢反抗統統打死!”
鄭重早就警示流寇作亂、劉情也做了幾番布置,可這不過是他生性謹慎,劉情所想其實跟其他人一樣、賊寇不過是饑民做亂匪搶些錢糧糊口、絕不敢招惹至親王府這樣的大佛,他怎麼都沒想到、賊寇竟真的敢來至親王府的莊子劫掠,早知如此、無論如何他都要勸阻朱夫人前來還願!
劉情追悔莫及、現在卻不是懊喪的時候,眼看賊人殺進院來,劉情顧不得身份禮儀、一把拽住朱夫人向另一側門跑出院去,路上還扯過院子裡給谷垛遮醜防潮的苫布蓋在朱夫人身上。
别說莊裡的農戶,就是王府小厮哪裡見過這等陣仗,你擠我搶各自逃命,整個農莊亂成一團,劉情趕到馬廄解了兩匹馬,催促跟來的斑竹:“快扶夫人上馬,趁現在他們還沒發現咱們、趕緊逃出去!”
斑竹急道:“我們不會騎馬啊!”
劉情焦急又無奈,隻得跨上他的黑馬、将朱夫人拉到身前,轉身看向斑竹。斑竹站在原地,聲音都在顫抖:“劉、劉管事,夫人、夫人和小主子就托給您了!”
逃命最要緊當然是快,一匹馬載兩人負荷已重、再多加一人豈不更慢?自己不過一個奴婢、全無用處,斑竹料想劉情不會為自己耽誤夫人逃走的機會,與其被抛下、還不如自己請求留下、也算全個忠名。
劉情皺了眉、向斑竹伸出手:“他們要來了,快上來!”
朱夫人也從苫布下探出頭來:“快、别磨蹭了!”
斑竹噙了淚、抓住劉情的手,劉情将她拽到朱夫人身前。
“他們在那裡、别讓他們跑了!”
劉情見賊匪已經沖了來、忙用苫布将兩人蓋住,他本還猶豫如何逃出莊子,被賊匪一逼、隻能驅馬跑往前院。前院已然失守,但幾十護衛也不至于束手待斃,隻是喝了酒又松懈被人搶占先機,此時正和賊寇纏鬥、艱難自保。
夜裡色難辨身份,劉情隻瞧見無數人影如冷風中抽幹生命的枯草扭曲在一起,打鬥中酒壇被打碎、酒水流淌在地上、映着月光泛出紅森森的寒氣,濃烈的酒氣彌散、腐敗刺鼻的味道混雜血腥和哀嚎、呼嘯着席卷整個農莊。
“攔住騎馬的,那女人在馬上、别叫她跑了!”
追着劉情的賊寇高聲大喊,前院的人也注意到劉情、舉着武器撲了上來,前有狼後有虎、劉情退無可退、拔出火折子扔進地上的血池,烈火倏忽而起,猙獰的火焰将人影照得崎岖可怖、猶如魑魅惡鬼。賊寇已在身前,劉情俯身緊緊護住苫布下的兩人,拍馬大喝:“老黑,沖出去!”
劉情的黑馬是成為周文謙貼身小厮後才得的賞賜,那時他也沒什麼寵愛、地位,分給他馬也隻為了陪周文謙出行、算不得什麼良駒,不過這馬陪了他幾年、也通了人性,知道此時主人生死一線、也顧不得害怕,嘶鳴一聲射出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