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是想報仇的吧？為同伴，為服務隊，為這一路所經曆的各種苦難？】

時隔十日，陸離再一次體會到心髒跳動在喉部的感覺。她看向正前方的霍普隊長，試探性地朝右前方伸出一隻腳。壯漢格外地沉默，他破天荒沒有看向正在朝自己發射求助信号的隊員，隻是死死注視那片陰影。因而陸離明白了，隊長可能知道紙箱的背後“有什麼”，但一定不清楚“是什麼”。

她又朝前邁了一步。

夏源臉上神情複雜，有糾結、有恐懼，還有某種陸離說不出的東西。但明眼人都能看出來，他不是很願意離開身後的裝載箱。

于是她又往前邁了兩步。

下一秒，他們集體行動了起來。

梅耐心地等待着，直到兩個她看好的“孩子”不顧同伴的阻攔，在霍普幾乎是默許下、顫抖着手推開滿滿當當的營養劑紙箱，露出隐藏在其後的一副怪異裝置。

它比外骨骼還像人體骨骼，有着一條長至尾椎的脊椎骨，兩側“骨刺”的每一處尖端部位都帶有電極片似的黑色圓片；沿脊椎骨一路往上是一個足有兩隻手長的彎鈎合金體，仔細觀察合金體内部，密密麻麻的網絡狀纖維幾乎遍布全身。

“這是……什麼？”

陸離不太樂意伸手去拎這個瞅一眼就倒胃口的裝置，她用胳膊肘碰碰身旁的夏源，結果扭頭看到的是一張極為難看的臉。

【Ⅲ代軍用腦機接口。機械軍團的遠程大腦，指揮官的專屬指揮台。随便你們怎麼稱呼。】

梅帶着懷念的口吻向衆人介紹眼前這副“東西”。

【我是不知道你們的前老闆和他在同盟軍的友人、随身攜帶這東西是為了什麼，從灰塵的厚度看他大概也不願使用來着。但好消息是，它的存在為我們制造出了複仇的可能性。】

【穿上它，不用深入叛軍營地就能輕松操作三台自律機甲，保證指哪打哪，高效堪比AI。可惜沒有無人機配合，否則戰果能更大。】

“我在同盟軍沒見過這種東西。”霍普隊長的嗓音格外沙啞。

【那你至少退役于三年前。它的初代産品是在那年年底完成的，後續經過多輪實驗和測試，目前應該是升級到了……差不多第Ⅵ代？】

梅在駕駛艙内對着通訊屏眨了下眼：“不過這不重要。關鍵是你們做好使用它進行報仇的覺悟了嗎？”

強忍住惡心感，陸離用兩根手指試着拎起地闆上的腦機接口，結果被後者的重量險些反拉倒地，不得不改用雙手牢牢抓住。聞言她扭頭望向車載投影。

“什麼代價？是會死嗎？”

【三台機甲還不至于，連讓人癱瘓都做不到。】梅溫柔地向她解釋着，【腦機接口的使用原理過于複雜，你隻需要知道它是由佩戴者的腦部神經生物電激活，穿戴上它使用者就能通過意識對目标進行遠程指揮和操控。機甲、無人機、機械狗之類的機械兵種都屬于可操控範圍内。】

很難說陸離到底把梅的話聽進去多少，她隻聽懂了戴這玩意不會要人命也不緻殘，當下大舒口氣。

【但畢竟意識是由穿戴者大腦發出的，産生疲憊感避免不了。】

“聽上去還算劃算。”

陸離在心底快速判斷了會得失，覺得這點代價完全在可承受範圍内。最開始她還以為梅的計劃是類似花錢買兇這類玩意，還在心疼于服務隊可能損失的打量點數。這一沒花錢二沒要命，她甚至覺得梅先前的再三警告有些誇張了。

“但别忘了，不管用什麼方法複仇，本質上都是在殺人！”霍普隊長低吼道，“知道我和蘭姆為什麼一直堅持不配置武器嗎？一旦這事開了個頭，你們就再也回不到過去了！”

【不不不，話可不能這麼說。】梅搖起了頭，【我們隻是對機甲下達了拆除敵軍營地、趕走非法占據公共用地者之類的指令，既沒有讓機甲殺人也沒有親自動手，敵人想不通偏偏要攔在拆遷路上，不幸傷到磕到甚至重傷不治身亡，可都跟我們沒有一點關系。我們可都是守法同盟公民。】

“這是偷換概念！”

【這是合理傷害轉移。既然下定決心要複仇，甭管是間接還是直接，一點都不沾手那是癡人說笑。作為這場内亂的受害者，我們有權力在不傷及無辜的範疇内、向這群加害者們讨要代價！】

“我覺得你說的對。”

陸離雙手捧住那一長條“脊椎骨”，在雙方各持一詞的争論中，頂着身旁夏源不安的神情和自己如鼓的心跳，做出了抉擇。

“請問具體該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