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帶一提你的狗也沒事。”他拍拍一側的大腿,一隻機械狗頭突然探出。陸離見狀輕舒口氣,伸手摸摸大白的狗頭。
夏源默默看着她:“……别裝傻,你知道我說的‘死傷’是指什麼。”
那隻手停滞在半空良久,而後輕輕搭在機械狗的頭頂。
“我知道。”略顯沉重的語氣在主人的有意為之下話風一轉:“好在那會我都注意力有夠集中到大鬧三分鐘就暈的地步,所以現在想來,好像并沒有留下什麼特别深刻的印象。話說在我暈倒後,是梅小姐她替人收拾的攤子嗎?”
陸離轉頭詢問夏源,缺見對方的神情在一瞬間變得有些不太自然。
“别再提這個了……”他不自在地把頭扭向左側,“如果你真想知道,建議直接去找梅,橫豎我看她也不在意這些……”
他又低聲嘟囔了幾句。等到陸離把水瓶喝見了底,這才重新擡起頭:“對了,兩件事我得通知下。第一,隊伍已經抵達德萊轄區,按理說我們間的委托任務算是正式結束。傭金方面考慮到你們遭遇的這堆破事……總之我們作為客戶會給予補償,這單結算下來至少得有這個數吧。”
夏源比劃了個“八”字,看得陸離瞪大了眼睛。
也就是說……陸離心裡迅速算起了賬,刨去一路上的開支、服務隊的公款和戰損部分,剩餘的點數哪怕是按隊長6,她和另一名同僚各2的情況下,自己的個人賬戶也能多出至少840同盟點——
這是什麼天堂嗎?要知道芬夫轄區内月人均收入也才600個點!
她頓時幸福地想要重新撅過去。
了解這個财迷的夏源狠狠一跺腳:“給我把話聽完再撅!第二,你們的工作是完成了,所以——”他遲疑了一下,看得出來很少糾結,但最終還是下定決心把話說出了口,“霍普隊長和你的另一名隊友,打算等後天進入德萊西郊後正式退出服務隊……你還是想想自己該怎麼辦吧。”
一盆冷水潑到了陸離頭上。她徹底清醒了。
泰坦選擇在一片隐蔽的灘塗停了下來。
晚餐時分,隊伍中的小女孩一臉的神情恍惚,又看着他們欲言又止。這很正常,人在接受超出自己預料範圍的信息時都會露出這一系列表情。梅把最後一點餅幹渣塞入口中,拍手起身離開了便攜式餐桌。
她緩步步入靠陰處的蘆葦叢,見四下無人,這才謹慎又小心地曲起自己的一條腿。
身旁的蘆葦晃蕩了一下,梅站立好身軀,隻見服務隊的霍普隊長正背着月光朝這裡走來。
“隊長先生。”
霍普沒有回應這個禮貌的微笑,他不動聲色地皺起眉,仿佛把自個變成了一尊蒼白的石膏。
“你是同盟軍的人。準确來說是情報部的人。”
她聽見石膏一字一頓地說道。于是梅像往常那樣眨眨眼,話語中帶着一縷輕笑:“同盟軍的身份我從來沒有掩飾過,不過情報部?”她微微傾斜了下頭部,“何以見得?”
“我曾經的上級說過,情報部的人是影、是刃,也是推手。隻要記住這種感覺,一般就不會判斷錯。”
聽聞,梅“哦”了一聲。“肯尼中校的原部下?怪不得。”她沒有正面做出承認,但也沒有否認的意圖。
“可是事到如今,再揭穿我又有什麼用呢?”
霍普搖搖頭:“我已經不是同盟軍的人,對你的目的也沒有興趣。隻是希望你不要把那無辜的孩子、扯進她不該接觸的戰局裡。”
“無辜?”她仿佛是聽見了什麼新鮮的詞彙,失聲笑了出來。“我尊敬的隊長先生,内亂爆發到現在,這顆星球上已經沒有一個人是無辜的了。我們每個人都是這場内亂的推手,每個人。”
霍普沒有對這番發言做出任何應答,隻是靜靜地擡頭看向天際的一輪彎月。
“如果那孩子願意,後天我會帶走她。”
“那當然。我讨厭強人所難。”
于是對話就此結束,深邃的蘆葦叢恢複寂靜。霍普回到了泰坦那邊。
梅重新曲起了腿。
“聽得愉快?”她朝身後的某人發出算不上疑問的問句。
在一陣“沙沙”聲中,蘆葦叢露出夏源的臉。
“你還好嗎?”他若有所指地問道。
梅輕輕按壓自己的小腿肌肉,感受着從掌心傳來的溫度。“我?”她思緒再三,還是在話即将脫口而出前改了口。“不,我不是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