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他在叫你,“你果然還是來了。”
他好像站在巷末,你卻總感覺他就在你附近,隻要回頭就能看到他在對你靜靜微笑。
你問:“星兒,我還是不明白,為什麼是我?”
束星搖頭:“阿姐的每一次選擇,都造就了現在的你,無妨,我會為阿姐掃清所有障礙,你隻要選擇就行。”
周圍再次變化,你看到了自雪山走出的女子,白衣紅唇,渾身上下卻散發着說不出的冷冽,不似活人。但你知道,那是曾經的你,所以你站在原地等待她一步步走近。
“我是你脫不開的宿命。”她說。
你的……宿命?
你伸手,女子便化成了破碎的紅梅花花瓣,紛紛揚揚地鋪在雪地上,絢麗奪目。
下一刻,埋入冰層。
“阿姐……”束星輕輕說,“還有……最後一次,不過……還是你歡喜最重要了。”
你猛然驚醒。
周圍的人流重新流動,說說笑笑的人如舊,隻有你知道方才發生了什麼。全慶死死握住你的手,一遍遍叫你的名字。
“雪娘,雪娘!”
“在呢。”你說。
他抱你入懷,帶着珍寶失而複得的欣喜和驚慌,你拍拍他的後背安撫他,然後說:“我們回去吧。”
至少讓他不要這麼驚慌,你知道這次出門他下了多大的決心,生怕你一個不小心就死在半路上,或是遇見什麼意外。
患得患失,最為折磨人,最後的時光,你想留在他身邊,至少讓他不要再這麼卑微。
“好。”全慶說。
宮裡的日子慢悠悠地過,也沒有貴妃說的那樣度日如年,或許是皇帝不一樣。全慶經常給你看一些新奇玩意,還縱着你玩到深夜,而沒有像對待病人那樣時時監督。
很合你的心意。
若是在生命的最後時刻還不能放縱活一次,那即使延續了短暫的生命,又有何用?
回宮後你和全慶找遍皇宮,都沒再見那少年國師的蹤迹,他隻在在醫院留下了足夠分量的藥,祝你撐過接下來三個月。
三個月啊,剛好入冬。
雪花撒在你的烏發上,全慶去上朝了,你一個人坐在庭院看雪。烏蘭本想寸步不離的守着你,卻被你打發回親王府管理事務,新來的年輕小宮女也不敢忤逆你的旨意,隻好在院外急得團團轉。
“皇後娘娘怎麼能淋雪呢?萬一發熱可怎麼啊!”
你:“怕什麼,陛下又不會怪罪于你們。”
你接住紛紛揚揚落下的雪花,轉頭看向院子裡的紅梅,淡青色夾雜着微紅的花苞含苞待放,但你總感覺自己怕是看不到了。
雪花一片片落下,你想起了大草原上的風光,那裡的雪可比京城大片,能鋪滿整個山頭,遠遠望過去幾乎看不見其他顔色。特别是到了冬夜,深藍的天空照耀着雪山,雪地都能反光。
京城看不到這些,你想。
還有,百越之地……談以山脈……是什麼樣的呢?
你的思緒飄到很遠很遠,仿佛有個難以磨滅的幻影一直在眼前,你伸手,卻觸碰到皇宮冰冷的紅牆,粗粝的磨砂感覺沾染你的指腹,不知道為什麼,你突然落下淚來。
會後悔嗎?陸京。
陸京不會後悔每一次選擇。
你站起來慢慢走到梅花樹下,靠着它的樹幹,你感覺全身的力氣都被抽幹,好像有無數條絲線拉着你下墜、下墜……
恍惚間,你聽到了一朵花開的聲音,男人眼含熱淚向你奔來,你堪堪伸手,紅梅擦過指尖。
“雪娘!!!”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