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靈鵲得意道,“阿耶說它白得像玉,我就起了這名兒。”
陳安見她并未回答前頭那句,知道自己有些唐突,索性擱下話頭不再問了。
靈鵲假借尋貓,李掌櫃擡起箱箧,看貓兒有沒有躲到空隙,心裡暗暗估算貨物的重量。
尋了一圈,也不見蹤影。靈鵲蹲下身,捂着臉苦惱道:“沒了……這可怎麼辦啊……”
一聲長歎向後仰去,陳安下意識便伸手去扶:“當心!娘子别摔了。”話音剛落,靈鵲已靈巧地回過身,眨眨眼,狡黠一笑:“嘿嘿,多謝郎君啦,我可小心着呢。”
陳安聽得這聲道謝,有些不好意思:“哪裡哪裡,在下也沒幫上娘子……”
“找到了!找到了!”靈鵲正要回話,突然聽得自家商船傳來呼喚,還伴着幾聲貓叫。
靈鵲眼睛瞬間亮了,盈盈一拜:“大哥願意通融,已經是幫忙了。多謝!” 言罷,拎着裙擺小跑而去,還不忘回頭揮手,“多謝!再見啦大哥!”
陳安望着她背影出了神,冷不丁聽見身後發問:“好看嗎?”
“好看……”
他下意識回答,猛地反應過來,這聲音怎麼格外耳熟。陳安忙轉身,看到自家主子陰沉沉盯着他,吓得腿一軟。
“郎君……”
“飯桶!”陳明允狠狠瞪他一眼,“跪下!你知道那是什麼人,就敢放上來?”
陳安乖乖跪下:“她說找貓……”
“找貓?”陳明允氣得冷笑,狠狠推了他一把,“多好的借口啊。你就不怕是沈家探子?”
“小的……那小娘子看着柔弱,實在不像……” 陳安嗫嚅着辯解。
“廢物!你知不知道什麼叫美人計?”
陳安摸不着頭腦:“什麼雞?”心中疑惑,怎麼突然說雞的事。
“罷了!對牛彈琴!”陳明允不耐煩揮手,“滾一邊去,别礙眼!回去再收拾你!”他冷冷瞪陳安一眼,“ 還有,立刻加速,甩開那艘船!絕對有鬼。
“是。”陳安連忙應聲退下。
夜色已深,水面光亮隻餘零星漁火。靈鵲二人回到沈家商船上,如實向沈玉鸾禀報。
“也就是說……”沈玉鸾皺眉深思,“甲闆上的貨物并不重?”
李掌櫃點頭稱是。
那就是了。吃水線極深,夾闆貨物卻不重,暗艙一定放着更重的貨物。
“娘子,下一步作何打算?”靈鵲邊問邊往艙内走,準備換回丫鬟裝束,卻被沈玉鸾擡手攔住。
“等等再換,陳明允警覺。”她緊盯着前面那艘船,吩咐道,“派艘小船遠遠跟着,他們急着出楚州,盯緊去向。”
“喵嗚”一聲,通體雪白的波斯貓躍入李掌櫃懷中。見沈玉鸾投來目光,李掌櫃忙将貓遞過去。她笑着接過,動作輕柔地逗弄貓兒,指尖拂過柔軟順滑的皮毛,便知這貓兒平日沒少被精心照料。
貓是李掌櫃給自己小女兒的生辰禮,倒也不算說謊。
即便沒有貓,讓侍從抓隻鳥,也得找由頭登船一探究竟。
時辰不早了,奔波了一日,沈玉鸾走回船艙,有些疲憊地輕按太陽穴。
她想起今日和楚州分号掌櫃的詳談,對方竟也不知曉貨物出入量正常、利潤銳減是何緣故。那就一定是有内鬼了。
真是内憂外患啊。
一杯溫度正好的茶遞到手邊,不用擡頭看也知道,是陸懷鈞刻意試過水溫。
安神茶茶香袅袅,飲下後果然凝神靜氣不少。
青瓷杯沿還殘留着體溫,沈玉鸾無意識摩挲着那圈暖意。陸懷鈞正垂眸整理藥箱,燭火在他側臉投下睫毛的陰影,将素日溫潤的輪廓鍍上幾分朦胧。她注意到他袖口磨損的鎖邊,這個總把旁人照料妥帖的人,自己的衣裳倒疏于打理。
沈玉鸾的目光停在上面,陸懷鈞留意到她的目光,微微紅了臉,低聲道:“沈娘子……”
她輕笑一聲:“陸郎君總叮囑我注意身體,對自己卻照顧不周。”定定瞧着他,打趣道,“陸神醫這話,可不太有說服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