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警官，這份文件我核對完就給您送過去。"李博陽握着電話，聲音清亮而認真。陽光透過窗戶灑在他的警服上，胸前的警徽閃着微光。不遠處，兩個中年男人默默注視着這個年輕的警察。"老李，"張力掐滅手中的煙，"你兒子是個好苗子。警校連續四年科科第一，'李神人'的名号可不是白叫的。"他的目光落在李博陽挺拔的背影上，"怎麼就甘心讓他在這兒當個文職？整天整理文件、打打字？"李陽沒有立即回答，他的目光始終沒有離開兒子。直到張力又點起一支煙，他才緩緩開口："你還在想當年那件事？"張力吐出一口煙圈，"現在有人點名要找你兒子了。"李陽猛地轉頭："誰？""不知道。"張力的聲音壓得很低，"今天局裡收到個快遞，裡面是...人骨。"他頓了頓，"骨頭上刻着你兒子的名字。"李陽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他一把抓住張力的胳膊："又是他？不可能！我親眼看着他死的！"他的聲音裡帶着壓抑不住的顫抖和憤怒。"不是同一個人。"張力任由煙灰落在鞋面上，"但能在骨頭上刻字...這手法，這風格..."他看向遠處正在整理文件的李博陽，"隻有他教出來的人才會這麼幹。你兒子...也是他的學生。"李陽的手無力地垂下。陽光依舊明媚，但他卻感覺渾身發冷。遠處，李博陽還在專注地整理着文件，對即将到來的風暴一無所知。

李博陽神色平靜地跟在張力身後，走進了刑偵二隊的辦公室。他手裡攥着一份剛收到的初步鑒定報告：死者為男性，年齡在30至35歲之間，皮膚保養得宜，身上有一處小紋身——經過比對，确認是德文單詞"Licht"，意為"光明"。近期轄區内并無符合特征的失蹤人口報案。更令人費解的是，據目擊者稱，案發當天曾有一名染着粉色頭發的男子，在後街以100元的價格借用了一位老人的座機，與快遞員取得聯系。然而，調取周邊所有監控錄像後，卻始終找不到這個粉發男子的蹤影。"你的工位在那邊。"張力指了指靠窗的位置，"收拾一下，等會兒跟我去現場。"李博陽點點頭，将手中的資料輕輕放在桌上。他的動作很輕，仿佛怕驚擾了什麼。桌上很快擺好了幾樣簡單的物品：一個黑色筆記本，一支黑色和一支紅色的水性筆，還有一個透明的玻璃水杯。除此之外，再無他物。"張隊，我收拾好了。"他的聲音平穩而清晰。張力掃了一眼那張幾乎空無一物的辦公桌，嘴角微微抽動。這父子倆，連辦公習慣都一模一樣。"走吧，"他抓起車鑰匙，"去現場看看。"

李博陽和張力剛抵達現場，就看到一個女孩踮着腳尖，在樓道裡東張西望。她穿着寬松的衛衣，頭發随意紮成馬尾，手裡還攥着一包沒吃完的薯片。張力走上前，語氣溫和卻帶着不容置疑的威嚴："姑娘，這裡在辦案，你最好回避一下。"女孩轉過頭來，一張素淨的臉龐上寫滿了好奇："你們是來抓那個家暴男的嗎？"她的聲音清脆，卻讓張力和李博陽同時停下了腳步。張力眼神一凝："你認識這裡的住戶？""誰不知道啊！"女孩撇了撇嘴，語氣裡帶着明顯的厭惡，"每天晚上都能聽到男的罵罵咧咧，女的哭得撕心裂肺。第二天那女的總是鼻青臉腫的。"她咬了一口薯片，繼續說道："調解、報警，三天兩頭鬧個不停。不過這兩天倒是安靜了不少。"李博陽的目光在女孩臉上停留了片刻，直到她不自在地别過臉去，才開口問道："你是這裡的住戶？""嗯，"女孩指了指對面，"我就住對面。我們這兒是一梯兩戶，我也真是倒黴，攤上這麼個鄰居。"她歎了口氣，"你們要是把他抓了，我就安心了，不然整天提心吊膽的，還吵得不行！"李博陽點點頭，語氣沉穩："一會兒方便去局裡做個記錄嗎？"女孩愣了一下，薯片袋子在她手裡發出輕微的響聲："是要我當證人嗎？"她的聲音突然低了下來，"那你們得保證抓住他，不能讓他來找我，我怕被報複。"張力拍了拍她的肩膀，力道很輕卻讓人感到安心："要相信警察！"女孩勉強點了點頭，剛才八卦時的輕松神情早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緊張和憂慮。她捏着薯片袋子的手指微微發白，目光不自覺地瞟向對面的房門，仿佛那裡随時會沖出什麼可怕的東西。

李博陽和張力穿戴好一次性鞋套和手套，輕輕推開了7樓3号的房門。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幹淨得近乎刻意的空間：地闆光可鑒人，沙發上的靠墊整齊得像是用尺子量過，空氣中飄散着淡淡的茉莉花香。這溫馨的一幕與剛才女孩口中的"家暴"形成了強烈的反差。李博陽皺了皺眉，那種違和感如同細密的蛛網，從四面八方纏繞上來。他走向陽台，推開玻璃門。陽光灑在郁郁蔥蔥的綠植上，每一片葉子都翠綠欲滴，枝丫修剪得一絲不苟，連花盆邊緣都擦得锃亮。"這房子打掃得真幹淨。"張力摸了摸茶幾，手套依舊潔白如新，"幹淨得有點過分了。"李博陽點點頭，目光落在電視櫃上的一個淡粉色玻璃花瓶上。他伸手拿起花瓶，陽光透過玻璃折射出夢幻的光暈。瓶底鋪着一層白色的小石子，每一顆都圓潤光滑，像是精心挑選過的。"确實，"他輕輕晃了晃花瓶，石子發出細微的碰撞聲，"幹淨得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