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趟下來,家裡的人對流程也都熟悉,無非就是晚上需要家裡有人陪護。富江還在上學,這份工作就落在了女傭身上。
身為傭人的保子回家去拿陪床的生活用品,富江便短暫地接替了她的工作,照顧起了熟睡的老人。
她正安靜地坐在床邊看書,須臾之間,雪白的病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間陳舊又狹小的屋子。
富江擡起頭,她的面前并非老人的病床,而是一張木桌。
桌子對面坐着一個白裙,黑色長發的女人。她低着頭,雙眼看着空無一物的桌面,長發垂落下來,快要把整張臉都遮住了。
“……真稀奇,你居然主動找我。”
富江放下書,耐心地看着女人。
“怎麼了?是想和我聊天嗎?”
那天在井裡,大一點的山村貞子選擇抓住她的手。
但那之後,就算富江有意識去和她搭話,對面也基本沒反應。
她永遠都呆在這個屬于自己的小屋内,絕對不會踏出去一步。
之前唯一一次主動和她産生意識交流,也是因為——
一個不怎麼美好的回憶浮現在腦海中,富江臉上的笑容淡了一些。
與此同時,山村貞子也緩緩開口道:“詛咒并不是那麼容易就可以逃離的東西。”
富江面無表情地看着白裙女人,看到她緩緩擡起頭,第一次用那雙哀怨的,充滿血絲的眼睛和她對視。
“你應該知道的。”
“我回來了。”
一道他人的聲音驟然響起,昏暗的木屋消失無蹤,富江的意識回到了醫院裡。
是保子帶着洗漱用品回來了。
“抱歉小姐,收拾東西稍微花了點時間。”
自從上次老人住院,宅邸被人入侵,保子和富江的關系就變得緩和了很多。
其實這位年輕的女傭是個溫柔的女孩,她是真心實意地在照顧老人。隻因為老人也同樣善待這個家裡的所有人,即使他已經失去了真正的女兒。
“沒關系。”
富江搖搖頭,合上書本站起身。
“這兩天也要辛苦你照顧爸爸了,保子姐姐。”
“我在家裡準備了吃的,另外小泉先生大概後天就能——”
“我今晚可能不回家了。”
“诶?”
女孩優雅地整理了一下散落的長發:“我要去找月子。”
她這話說得對面擰起眉毛:“可是——”
現在已經晚上七點,天已經快黑了啊。
“沒辦法保子姐姐,月子那邊來了幾位客人。”富江彎起嘴角:“我怕她應付不過來。”
客人?
這個時間點,什麼客人能去拜訪一個普通女高中生?
幾秒鐘後,反應過來的保子臉色變得煞白。
作為小泉淩的同夥,她對富江到底是個什麼東西,以及身邊暗中發生的詭異事件心知肚明。
“但是小泉先生他還沒回來!”
“我知道。”
相比焦急的保子,富江卻顯得很平靜。
她甚至溫柔地捧起了女傭的臉。
“所以才要告訴保子姐姐你啊。”
“富……富江小姐……”
女孩宛如黑珍珠般的瞳仁裡,映着保子微微泛紅的臉。
“那些客人,可能還沒有姐姐好相處呢,所以保子姐姐要好好陪着爸爸,好嗎?”
女孩的聲音甜美又溫柔,像是細膩又甜美的蜜糖,直接從耳朵沁進了聽的人的骨頭裡。
鬼使神差的,保子點了點頭。
富江心滿意足地笑了起來,給了她喜愛的另一位姐姐一個擁抱。
“放心,我不會有事的。”
她隻是去和遠道而來的客人打聲招呼而已,能有什麼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