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基斯卡夫婦之後,富江一直在思考臨走前對方說的那句話。
“特斯卡特利波卡在人間的化身。”
确實,當初在遊樂園,得知男人的姓名後,她對他的感知就變得明顯了起來。
難怪即使變強了,隻要對方想富江也找不到他的蹤迹,也難怪他對富江,對怨靈都很淡然。
想到這,富江停下腳步,在街道中央擡起了頭。
今天天氣很好,明媚的太陽挂在藍天上,溫熱的陽光也驅散了東歐小鎮的寒冷。
非要說美中不足的話,也就隻有依然圍繞在這小鎮空中的,濃重的惡意了。
“……原來這個世界上真的有神明啊?”
富江對于神明的了解,僅僅來自于書籍和影視資料。在她的認知裡,怨靈和書中描繪的神明,是截然不同的兩種生物。
那麼,問題來了。
特斯卡特利波卡是“神明”,山村貞子、佐伯家的那些人是所謂的“怨靈”,那麼她是什麼?
不是沒思考過,但以往富江的身邊有月子,有養父,有雖然帶着惡意卻依然照顧着她的家人,與這些人在一起的時候,即使想起這個問題,沒過幾秒也會被富江抛之腦後。
因為她不在意。
但如今,對特斯卡特利波卡的好奇心産生了連鎖反應。
她開始認真思考起這個問題來了。
又或者,這也是那位冠以神明之名諱的青年的目的之一呢?
陽光變得有些刺眼,富江眯起眼,目光随意地掃向街道,一間咖啡館映入眼簾。
女孩沉默地歪歪頭,下一秒便拖着裝滿學術資料和書籍的行李箱,走入了那間稍微有些陳舊的小店。
她找了張桌子,點了杯咖啡,掏出基斯卡教授給予的書本,仔細地閱讀了起來。
厚厚的書籍中,記載了阿茲特克文化的起源與衰落,記載了阿茲特克人所崇拜的神明,以及自古以來的風俗習慣。
基斯卡教授所謂的“特斯卡特利波卡的化身”,并非空穴來風。
崇拜特斯卡特利波卡,也就是煙霧鏡的人們,每年會在祭典中選出一位合适的祭品,讓他擔任一年的特斯卡特利波卡。
在這一年中,祭品就是衆人崇敬的煙霧鏡,也會享受到最高級别的禮遇。
因為一年後的祭典之日,虔誠的信徒們便會将這名冠以煙霧鏡之名的祭品殺死。成為了特斯卡特利波卡的祭品會告别配偶,摔斷最喜愛的笛子,獨自走上金字塔頂端,最後讓祭司取走他的心髒。
“……心髒……”
月子被挖去的,也是心髒。
隐約察覺到了其中的一些聯系,富江的心忽然像是被什麼東西戳了一下。
那種明顯的不适感讓她不得不放下書,坐在咖啡館舒适的軟椅上不斷地喘着氣。
被神明選為祭品本身即是件充滿榮譽的事情。拿到了祭品的神明,也遵守諾言實現了獻祭者的願望。
而獻祭者的願望就是——
一瞬間,咖啡館裡的溫度似乎變低了。
原本坐在吧台前聊天的本地人抖了抖,疑惑地看向旁邊敞開的窗戶,并最終将它關上了。
突如其來的低溫當然不是敞開的門窗帶來的。
若是小泉淩此刻在這裡,大概就會看到這可怕的一幕。
平日裡脾氣好得不得了的女孩,此刻笑容全失,冷着臉坐在桌前,漆黑的眼珠死死地看着書的封面。
而在少女腳下,早已無聲無息地溢滿了黑紅色的泥,并且還在不斷向外擴散,侵蝕,包裹着能接觸到的一切東西。
但這種情緒波動,也僅僅持續了短短幾秒。她很快就冷靜了下來,手繼續翻着書頁,不斷地學習着新獲得的知識。
時間一點點流逝,咖啡館的人來來往往,唯有富江坐在原位置上,認真閱讀着手中的那本書。
當天空染上第一絲橙紅色,富江終于合上了手中的硬皮書。她已經看完了其中所有的内容,并将知識點牢牢記到了腦子裡。
現在,是該回旅館的時候了。
結果剛一出咖啡館的門,女孩就敏銳地察覺到,又有人在跟蹤她。
直到進入咖啡館前,她都并沒有感知到有人尾随,也就是說……
“诶呀,真是多管閑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