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撅起嘴,小小地抱怨了一聲,随即腦海中忽然蹦出了一個有趣的主意。
如果她就這樣一直在外面遊蕩到深夜,那些跟蹤的人又會做什麼呢?
抱着這樣的想法,富江開始漫無目的地在城中轉悠。并且随着時間的推移,她有意識地開始往人少且偏僻的地方走。
天色越來越暗,街上的行人也越來越少,最後,拖着行李箱的富江拐進了一條無人而昏暗的小巷裡。
她的步子越來越慢,越來越輕。身後,跟蹤者的腳步則越來越快,呼吸也變得有些急促起來。
最後,女孩來到了一個死胡同。
她轉過身,看向已經将唯一的出入口堵得嚴嚴實實的兩名青年,笑了。
“我還在想你們會不會繼續躲着。”
話一出口,兩名跟蹤女孩的本地青年驚訝地互相對視一眼。
因為此時此刻,眼前的亞裔女孩說的并非英語,也不是她的本國母語。而是他們熟知的斯洛伐克語。
“很驚訝我會你們的語言?”富江眯着眼微笑,但那笑意卻未達眼底。“其實也是今天剛學會的,畢竟一路上你們都在不停說話,這給了我很充裕的學習機會。”
話說到這個地步,對面反應再遲鈍也已經察覺到有什麼東西不對勁了。
但這兩個男人與還有些膽小怕事的當地居民不同,他們平日裡幹的就是綁票的活計,所以哪怕察覺到了不對,看着面前的女孩如此嬌小柔弱,也就放松了警惕。
而這是他們二人今天做的最錯誤的決定。
腳步邁出的瞬間,男人們身後的陰影忽然動了起來。緊接着,一股股洶湧的,黑紅色的泥狀生物争先恐後地從漆黑的影子裡爬了出來。
它們咆哮着,歡呼着,将唯一的出入口與光源徹底切斷,同時,也撲向了兩個毫無防備的男人。這兩個可憐人甚至連慘叫都沒來得及發出,就被泥牢牢堵住了嘴,四肢也被瞬間纏附得動彈不得。
富江彎起了嘴角,微微揚起下巴,看着面前隻能發出驚恐的嗚嗚聲的二人。
明明兩個異國的成年男子比她高出很多,女孩看着他們的眼神卻有種俯視般的輕蔑感。
“我呢,其實不怎麼喜歡主動攻擊。”
陌生的異國語言從女孩口中傾瀉而出,她的嗓音軟軟的,甜甜的,表情也一如既往的柔和。
但,僅限于這些。黑紅色的泥在女孩的眼中逐漸蔓延,話語的最後,她的雙目變成了兩個深不見底的黑洞,開始不斷流出黑紅色的泥。
“但今天,我心情真的很不好。”
話音剛落,那些活着的“泥”便像是接到了指令一般,發出低沉的歡呼,攀附着青年們的身體,開始通過他們的眼耳口鼻,源源不斷地向身體内側湧去。
驚恐的聲音瞬間化作悲鳴,幾秒鐘後又歸于寂靜,隻剩下了什麼滑膩的東西蠕動時發出的細微的動靜。
男人們的手腳抽搐,嘴巴,眼睛,耳朵,鼻子都被黑紅色的泥灌滿了。
那些泥通過孔洞,進入他們的五髒六腑,包裹住大腦,滲透進血液,無聲又迅速地融入活體的每一個細胞中。
“啊……就是這個……!”
富江陶醉地捧起臉,饑餓感在這一刻得到了滿足。她不斷地吸收着兩名青年的負面情感,吞噬着他們腦中已有的一切。
她看到了這座小鎮衰敗的過去,看到了蕭條的現在,看到了毫無希望的貧窮的鎮民在外來者金錢的誘惑下,與他們勾結在一起。年輕又靓麗的本地青年們化作誘餌,引誘着單純的旅客前來這座小鎮。然而這些存着獵豔心思的旅客卻不知道,自己最終會變成俱樂部裡出售的玩具。
而客人們,他們有的會割開玩具的表皮,撕掉他們的四肢。有的則會選擇用火和電,一點點把玩具毀掉。還有的,則會将玩具與其他食肉動物關在一起,自己隻做個旁觀者。
“嗯……雖然主要還是以金錢交易為主,但,你們不覺得這也是一種獻祭嗎?”
阿茲特克人為了不讓世界因為神明之怒陷入毀滅,選擇不斷獻祭生命。而這些遊客,也是小鎮為了維持生計與和平,不斷獻給俱樂部的“祭品”。
“呵呵呵,人類真有意思啊。你們認為呢?”
說着,富江擡起頭,看向已經被黑泥侵蝕殆盡,倒在地上一動不動的兩個本地青年。
“啊,不好意思,因為叔叔的意志力很強,所以我都忘了。”
承受這些泥,并讓它們在體内遊走,似乎并不是一件很舒服的事情。
特别是今天,因為心情不好,所以富江進食和讀取記憶的時候壓根沒注意到自己下手是重還是輕。
如今,倒在地上的二人已經沒了呼吸與心跳。
不過,這對女孩來說并不是什麼大問題。
她歪歪頭,驅動着那些泥,讓它們代替血液,開始在兩人的體内不斷流動。
幾秒鐘後,地上那兩具靜止不動的屍體動了動,睜開了已經變成黑紅色的眼睛。
他們“複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