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明禮在東瀛這些年自然有經營自己的勢力,從西劍流在東瀛武林一家獨大到如今被殘忍聯盟打壓敗落,各方傾軋之下留給新生勢力的生存空間幾乎沒有,所以當初他幹脆放棄了明面上的經營而選擇默默蠶食東瀛潛藏在暗中的陰影勢力。
雖然知道不可能永遠藏在黑暗中,他也早就做好了浮出水面的準備,但這次殘忍聯盟的動作太快了!
究竟有沒有窩藏西劍流餘孽史明禮自然清楚,更何況若真的隻是為了抓捕西劍流餘孽,殘忍聯盟也不應該如此目标準确,所有忍者都聚集到一個地方。
狡兔尚且三窟,西劍流雖然敗落,但也還沒到日暮西山的地步,更不可能傻傻的聚到一個地方,給殘忍聯盟一網打盡的機會。
且,最近正是東瀛多事之秋,局面越亂,對夜神殿這種暗中勢力來說就越有利可圖,如此,哪怕已經盡可能的謹慎,夜神殿的動作仍舊不可避免的頻繁起來,引起殘忍聯盟的注意也不足為奇。
将該排除的因素盡速排除,剩下的也隻有一個可能——
殘忍聯盟此次行動的針對對象不是西劍流,而是夜神殿!
史明禮震袖蕩出一道真氣将圍困他的忍者擊出三丈外,整個樓層也随之轟然倒塌。
煙塵飛蕩,高樓傾頹。
厚重的塵土中猶可見鮮紅的燈籠閃爍着葳蕤的火光滾落在地。
随着殘忍聯盟忍者的慘叫,氣氛非但沒有緩和,反而愈發凝滞。
忽然!
但聽遠處傳來一串嬌笑,火紅的身影伴随着淩厲的刀光飛來。
“望月陰缺,
咲花凋離,
影還昭生,
人不願。”①
“哈哈哈哈哈……夜神大人可真是讓本姑娘好找啊。”
凜冽的殺意,是再如何嬌媚的笑聲都掩蓋不住的。
煙塵散去,水紅的衣擺在空中一蕩,來人赫然便是——百目忍族之首,望月咲!
史明禮側首躲過旋刃,他眉眼壓低,裸.露在外的眸子一片浸涼,“這就是殘忍聯盟的禮貌?”
“對于窩藏西劍流餘孽之人,本姑娘可不知這還需要什麼禮貌。”望月咲用手指攪着肩頭垂發。
“如果這就是殘忍聯盟所查到的消息。”史明禮負手,“也足以讓吾嘲笑了。”
“你……!”望月咲一雙美目怒瞪,心中縱然含怒,但有所顧忌,隻能強行壓下,她冷笑一聲,“夜神殿的人三番五次阻礙殘忍聯盟對西劍流餘孽的追殺,不是窩藏包庇是什麼?”
聞言,史明禮竟是笑了一聲,面具後的聲音飄忽失真,“利益所緻罷了,不然你以為夜神殿是什麼組織?慈善家嗎?”
藏在暗地裡的組織能是什麼好組織?
比起殘忍聯盟這種靠仇恨維持的組織,它們尚且有所顧忌,但夜神殿不同,它不需要人心、更不需要名聲,若沒有殘忍聯盟這次挑破,或許東瀛的人根本就不知道還有這麼一股勢力存在。
因為不存在,所以無所顧忌。
“西劍流能給你們什麼利益,不過是喪家之犬苟延殘喘罷了!”望月咲譏諷。
心中卻暗自道,‘這夜神果真如胧三郎所說的那般不好對付。’
不過好在她此行的目的是為試探而非為敵。
“哦?”史明禮挑眉,“依你之言,莫不是殘忍聯盟能給夜神殿更誘人的利益?”
望月咲道,“那也要你有資格。”
“哈。”夜風吹動衣袍,一聲聽不出什麼意味的輕笑無端的讓人後脊發涼,史明禮旁若無人的向前走,迫人的氣勢逼得四周忍者步步後退,不得不讓出一條路來,與望月咲錯身間,鬼魅難測的聲音再度響起,“若要合作,就拿出你們的誠意,有誠意了再跟吾談資格。”
望月咲握着旋刃的手一緊,眼中的慌亂還沒來得及掩飾就覺得掌心一痛,豔紅的血珠順着刀刃墜落。
史明禮思考片刻,從袖中拿出一張折疊好的錦帕放到她手上。
兀自點頭,嗯,不錯。
阿姐自小就教他,做人要懂禮貌。
史明禮心滿意足的穿過人群離去,夜的幽深、風的凄寒,依舊遮掩不住這道難以測度的鬼魅身影。
——“阿鼻無渡,忘川難悟,子夜罄竹無書;
罪業無恕,修羅投注,鬼神撲朔失途。”
渺渺失真的聲音在空氣中淡去,徒留一衆忍者腿像灌了鉛似的立在原地。
過了半晌,終于有人開口,“首領……”
望月咲像是剛回過神,渾身猛地一抖,手背上的手帕随之掉落,她看着地上的手帕情不自禁的後退兩步,“撤退。”
*
史明禮回到“丹楓月居”的時候已經将近午夜。
他一進去就看到猶在院中徘徊的秋月織,不免歎了口氣。
殘忍聯盟的人果真沒眼色,偏偏挑今日來找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