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者，好名者亡于名，愛利者亡于利。有些東西，風間久護不需要，但他眼中的東劍道卻必須要有。”孤芳君倚靠在輪椅的靠背上，一雙玉手悠悠把玩掌中折扇。

一旁，史明禮将名冊收起來，他起身去推孤芳君的輪椅，“正好，西劍流的人也該出去走走了。”

“唔？”孤芳君笑道，“難道殿主這是要孤芳跟着他們走一遭?”

史明禮被他逗笑，“吾哪裡敢請孤芳君作餌。”

“那殿主這是……”

史明禮道，“阿姐有一段時間沒見你了，上次因着西劍流之事害得你連她的生辰都沒能到場，若我這次再不将你帶回去，阿姐怕不是都要以為吾将你賣了”

“哈。”孤芳君一手握住扇骨，面帶思索，“看來這次去「丹楓月居」孤芳可要好好為大小姐備上一份賠禮啊。”

“唉，”史明禮打趣他，“反正吾的大禮是備好了，孤芳的大禮可要好好準備一下。”

孤芳君挑眉，“殿主的大禮是?”

史明禮拍了拍他的肩，“這不就是，會說話會吃飯，阿姐一會兒見了必然開心。”

孤芳君笑着搖了搖頭，“那如此，孤芳的大禮也備好了。”

“哦？”

孤芳君揚手拍了拍自己肩膀處的那隻手，“這不就是，會說話會吃飯還知道準備禮物，想來大小姐見了也會笑得合不攏嘴。”

“哈。”這次換史明禮笑了。

兩人的身影漸行漸遠，逐漸被層層疊疊的竹林遮擋，模糊。

——

殘忍聯盟。

晦暗的屏風後倏然亮起一道光，影影綽綽的照出一道身影。

屏風外，四盞不同顔色的光同時亮起。

“哦？都來齊了？”屏風後傳出胧三郎的聲音。

“哼！不是你讓我們來的嗎？”立花雷藏冷哼一聲。

胧三郎對于他不悅乃至不敬的語氣未有表示，語氣一如既往的平靜，“近日有些流言甚嚣塵上，流言傳的太快一時半刻也不好處理，吾還以為總歸會缺席一兩個，當然，能到自然最好。”

他繼續道，“如今西劍流大勢已去，隻剩下一些殘黨餘孽仍在抵抗，但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又結有盟友掩護，殘忍聯盟一時半刻也奈何不了他們。”

“西劍流的盟友?”上杉龍矢皺了皺眉，他這幾日都忙于安撫轄地内的百姓，對殘忍聯盟内的事情難免不了一時疏忽。

“不錯。”胧三郎頓了一下道，“此事就讓望月說說吧。望月?”

“啊？啊、啊好。”望月咲聽到呼喚，心中驚了一下才回神道，“前段時間盟主便覺察到暗中有一股勢力一直在幫扶西劍流的那群餘孽，便讓我順着線索去查，果不其然順藤摸瓜查到了一個勢力，那個是潛藏在東瀛的陰影勢力，名喚夜神殿。”

一說到“陰影勢力”，幾人不約而同的皺起了眉。

至少在他們的印象中，陰影勢力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東西，在他們那裡，沒有道德、沒有規矩、沒有底線，是一些隻要給足了利益就什麼事都能做出來的人。

但，陰影勢力之所以能存在，也是因為他們足夠分散，如同一條又一條的臭蟲哪怕能循着各自的氣味彼此之間有所聯系，但也能輕而易舉的被剿滅。隻不過最近幾年東瀛局面混亂，他們自己尚且自顧不暇自然沒有多餘的精力去關注那些陰影。但不可否認，也确實是因為這些年沒再聽到什麼陰影裡的風聲，也才讓他們逐漸淡忘了東瀛暗中還有這麼一種勢力。

“雖然西劍流此舉确實讓人不恥，但如今的陰影早已不同以往。”胧三郎道，“數年前夜神殿于陰影中橫空出世，其主名喚夜神。短短幾年，這個夜神便以一己之力統合了整個東瀛暗中勢力。也就是說，如今東瀛的陰影勢力隻剩下一個夜神殿。”

“若要消滅西劍流，夜神殿必然是一個阻礙。”

胧三郎話音落下，室内平靜了片刻，一直以來都沉默的風間久護突然開口，“對于陰影中的勢力或可以利誘之，但難免他們不會獅子大開口，我以為，此路不通。”

“所以，”胧三郎接上他的話，“唯有伏而殺之。”

一語畢，室内燭火無風而滅，殺機盡顯！

*

暖陽當空，芳菲無盡。

史明禮與孤芳君一同到了「丹楓月居」。

入了門後，孤芳君忽然道，“輪椅我可以自己推着走，你還是快去準備一下吧，總歸是要踏出那一步，如此猶豫不決倒不像你了。”

“吾這不是已經決定了嗎？”史明禮言語中小小掙紮了一下，“畢竟是心心念念了十幾年的事情，還不允許我猶豫一下了。”

他此次來「丹楓月居」除了看望秋月織之外，最主要的還是與戮世摩羅相認。不然過幾日自家二哥的傷好了，很大可能就跑到看不到人影了。

“唉，算了算了。”孤芳君搖了搖頭，“你的事情還是你自己決定的好，說多了顯得我多麼迫不及待似的，有這空閑，孤芳還是與大小姐探讨一下午膳吃什麼樣的飯更為妥當。”

說着，就兀自劃着輪子走了。

史明禮:“……”

他摸了摸自己臉上的面具，算了，先前換一身衣服吧。

話回孤芳君這邊。

他用内力驅使着輪椅往院内走，手中折扇有一下沒一下的敲着另一隻手的掌心，面色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