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撞我,遭天譴了。”季識青說瞎話從不打草稿。
對面似乎頗感無語,“那他真是錯過了一個積功德的機會。”
“可别,祁憫和我在一輛車上,我出事倒是不打緊,祁憫剛來第一天就出意外,那郁離不是白折騰了?你說是吧,三皇子。”
顧羲和沉默了一會兒突然問道,“郁離說祁憫被你截胡了。”
季識青:“你們兩口子真是一脈相承的颠倒是非,我還等着你們給我發樂于助人榮譽市民獎章呢。”
“臨親王現在和你在一起?”顧羲和頓了頓,
“你把電話先給他。”
“三皇子要跟你說話。”季識青表情沒變,“你想聽嗎?”
祁憫沒說話,隻是點了點頭,接過手機。
兩人并沒有聊多久,充其量也不到一分鐘。
顧羲和在那邊說了些什麼,季識青并不知道。
但他能看到祁憫神色一直是淡然溫和的,時不時應了兩聲。
在這麼短暫的時間裡,祁憫似乎又把自己從曾經的大周遺骸上剝離開了一些。
“這個倒是比我們那時候的飛鴿傳信都要快許多。”祁憫把手機遞還給季識青時眉眼含笑,
“我曾經也想過,何種事物來傳遞消息會比飛鴿更快?思來想去的結果是用西域的藏頭鷹來代替普通信鴿,沒想到千年後竟會是這幅樣子,到底是我目光短淺了。”
“畢竟這種事情沒人能預料到。”季識青啟動了有點狼狽的車子,“剛才上車時你似乎有問題想問我?”
“确實如此,我是想問,你們異常事态調查隊調查的事情,其實并非樂增遺體消失不見的吧。”
一個死了幾千年的人遺體,怎麼會值得異常事态調查隊費這麼大周章,自然是有專門負責類似事件的部門前去解決。在剛剛的追逐戰中,祁憫便想明白了這點。
“嗯。”季識青十分坦誠,“不過也并不是全無關系。”
異常事态調查隊上個月終于破獲了跟了許久的一個軍火走私組織的據點位置,不過當他們趕到時,據點已經人去樓空。
那據點的入口離張祿安墓直線距離還不到二百米。
單是這點并不會讓人把疑心打到立了千年的古人墓穴上去,可不久之後,張祿安生前之物——蟬紋金铛便出現在黑市中。
知道這蟬紋金铛與張祿安關系的人不多,季識青算一個,安全局的聶局也算一個。
這事情過于巧合,無論是誰都不會放過這條線索。
季識青簡明扼要地和祁憫說了其中緣由。
“我偏向于認為軍火販和張祿安墓穴被盜沒有直接關系。”季識青說道,“但目前我們隻掌握了這一個線索,隻能逐步跟進。”
“自打你說樂增之墓位于嶂岩地帶,我便有一個疑問。”祁憫眼神十分專注地看着季識青說道:“緣何得知那便是樂增的墓穴?”
“後世有史料流傳,提過張祿安墓位于嶂岩地帶,十幾年前有學者科考時發現嶂岩樹着張祿安的墓碑,對墓穴外部進行了初步探查,但出于保存古墓的目的一直沒有進行開挖,自此有關部門一直對該處進行保護。”
“可樂增是康南人士。”祁憫依稀記得,張祿安在提起自己家鄉時那欣喜的語氣以及熠熠生輝的眼睛,“他所在的家族雖然早已沒落,但康南人是出了名的認祖歸宗,他怎會葬在離家鄉數千裡的嶂岩?”
并沒有史料記載這個人生被一分為二,前半段和後半段生活轉變突兀到像是換了個人上号的古人出生于何地。
不過後人大多推測張祿安是嶂岩人,因為張祿安在大周覆滅後給自己選擇的隐居之所便是嶂岩,學者由此推斷出嶂岩便是張祿安的老家,死後也自然認祖歸宗葬在嶂岩。
季識青把學者的這個推斷告訴祁憫。
祁憫看起來并不贊同,因為戰亂的緣故,曾經恣意快活的少年披挂上了疆場,時局地勢早就代替了詩詞歌賦被他銘刻于心。
“樂增如若是未返康南,原因隻會是因為當時康南北部夯族不斷挑起紛争,我守城那時這種紛争早已不可調和,大周亡國後,夯族有可能更加猖獗,以至于引發戰亂,這才導緻樂增在那時無法返回故鄉,隻得選定了離大周皇都并不遠的嶂岩隐居。”
祁憫說完,半晌沒等到季識青的回話,轉頭看向緊握着方向盤的季識青。
外面的燈光時不時映在季識青臉上,祁憫卻猜不出季識青在想什麼。
“季識青?”祁憫試探性地喚了一聲。
“馬上到局裡了,一會兒停車,我要先去找聶局一趟,你在我辦公室稍等我一下。”
季識青在安全局的停車場找了個位置停下,步履匆匆地把祁憫帶到自己辦公室,簡單交代了幾句便上樓,一腳踹開聶局辦公室大門,吓得老頭剛倒的茶水沒端穩,險些灑了一身。
在把老頭辦公桌上擺的果盤裡自己喜歡的糖挑着吃了不少後,談話終于取得了季識青滿意的結果,臨走前還沒忘記多揣了幾塊糖,拿了一個橘子,準備一會兒下去給小木頭——畢竟他還欠着人家一頓夜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