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聽說青龍幫在糖市收保護費?”浔陽秋狀似無意地問道。
婦人歎了口氣:“可不是嘛!每月要交二兩銀子,不然就别想安穩做生意。”
“官府不管?”江心月一邊挑選紅糖一邊問。
“管?”婦人壓低聲音,“聽說青龍幫幫主跟知府大人是連襟呢!”
正說着,店外突然傳來一陣馬蹄聲。浔陽秋透過窗縫一看,低聲道:“是都文曜的人,看來有發現了。”
三人匆匆結賬出來,跟着都文曜的随從來到了城北一處偏僻的院落。都文曜正在門口等候,見他們來了,立刻迎上來:“張二狗被抓到了,還繳獲了一批鴉片。”
院子裡,張二狗被綁在椅子上,面前擺着幾個油紙包。都文曜拿起一包遞給浔陽秋:“你看看,是不是跟貢茶院裡的一樣?”
浔陽秋仔細檢查後點頭:“一模一樣。張二狗交代,這些是從醉仙樓後院的地窖裡找到的。”
江心月突然想到什麼:“都公子,醉仙樓和青龍幫會不會是一夥的?今天糖販說青龍幫跟官府有關系......”
都文曜眼睛一亮:“有道理!我這就去查醉仙樓的東家跟青龍幫的關系。”
“等等。”浔陽秋攔住他,“這事得從長計議。若真牽扯到知府,我們得先收集證據。”
呆六娘突然扯了扯江心月的袖子:“三娘,我餓了......”
衆人這才發現天色已晚。都文曜笑道:“是我疏忽了。這樣,我們先回客棧用膳,明日再繼續查。”
回到客棧,小二送上熱氣騰騰的飯菜。呆六娘餓壞了,扒着飯碗吃得津津有味。江心月卻沒什麼胃口,還在想着白天的事。
“别擔心。”浔陽秋給她夾了塊魚肉,“既然找到了線索,遲早能查個水落石出。”
都文曜也安慰道:“我已經派人盯着醉仙樓和青龍幫了。明天我去拜訪湖州通判,他是我的舊識,應該能幫上忙。”
用過晚膳,呆六娘已經困得東倒西歪。江心月送她回房睡下,輕輕關上門,發現浔陽秋正在走廊上等她。
“六娘睡了?”浔陽秋輕聲問。
江心月點點頭:“今天吓着她了。”
兩人走到客棧後院的小亭子裡坐下。夜風微涼,帶着淡淡的花香。浔陽秋給江心月倒了杯熱茶:“今天辛苦你了。”
“我沒事。”江心月捧着茶杯,“隻是沒想到買個糖也能碰上這種事。”
浔陽秋望着月色下的湖面:“這案子越查越大,我擔心你和六娘的安全。要不明天你們先在客棧休息?”
江心月搖頭:“那怎麼行?我們明天還要去西市看看,聽說那邊的糖更便宜。”
“你啊......”浔陽秋無奈地笑了,“還是這麼要強。”
月光灑在兩人身上,在地上投下交疊的影子。遠處傳來打更的聲音,夜色更深了。
第二天一早,都文曜就去了府衙。浔陽秋則陪着江心月和呆六娘來到西市。這裡的糖攤規模更大,品種也更豐富。
“三娘,你看那個!”呆六娘指着一個賣糖畫的攤子,興奮地跳起來。
攤主是個白胡子老爺爺,正用糖漿在石闆上畫出栩栩如生的鳳凰。浔陽秋買了一個遞給呆六娘:“小心别弄髒衣服。”
正當他們挑選蔗糖時,突然聽見一陣喧嘩。幾個青龍幫的人押着一個書生模樣的人走過,那書生滿臉是血,嘴裡還喊着:“你們這是無法無天!”
“那是......”江心月覺得書生有些眼熟。
浔陽秋眯起眼睛:“好像是醉仙樓的賬房先生!”
兩人對視一眼,立刻跟了上去。青龍幫的人拐進了一條偏僻的小巷,浔陽秋讓江心月帶着呆六娘在巷口等着,自己悄悄跟了進去。
不一會兒,巷子裡傳來打鬥聲和慘叫聲。江心月捂住呆六娘的耳朵,焦急地張望。很快,浔陽秋扶着那個書生走了出來,身後躺着幾個哼哼唧唧的青龍幫打手。
“快走!”浔陽秋低聲道,“他們很快會有援兵。”
四人匆匆回到客棧,關上門,那書生才喘着氣說道:“多謝恩公相救!我是醉仙樓的賬房劉文,因為發現了東家販賣鴉片的賬本,他們就要殺我滅口!”
江心月給他倒了杯茶:“慢慢說,到底怎麼回事?”
劉文喝了口茶,平靜了些:“醉仙樓東家趙虎是青龍幫幫主的弟弟,他們借着酒樓做掩護,從南洋走私鴉片。那賬本就藏在醉仙樓三樓密室的暗格裡。”
正說着,都文曜推門而入,見狀一愣:“這位是......”
浔陽秋簡單說明了情況。都文曜大喜:“太好了!通判大人已經同意協助我們搜查醉仙樓,現在有了人證,更能名正言順了!”
當天下午,在湖州通判的配合下,都文曜帶人突襲了醉仙樓,果然在三樓密室找到了賬本和大量鴉片。趙虎和青龍幫幫主被當場抓獲,知府也被停職查辦。
傍晚,衆人聚在客棧慶祝。呆六娘啃着新買的糖畫,好奇地問:“都哥哥,那些壞人會被砍頭嗎?”
都文曜笑着摸摸她的頭:“那要等朝廷定奪。不過他們以後不能再欺負人了。”
江心月舉起茶杯:“這次多虧大家齊心協力,才能破獲這個大案。”
浔陽秋看着她被夕陽映紅的側臉,輕聲道:“也多虧你發現了張二狗,才找到突破口。”
都文曜大笑:“好了,案子結了,糖也買好了,咱們明天是不是該好好遊玩一下湖州?六娘想不想去劃船?”
呆六娘歡呼起來:“想!我還要吃湖州的藕粉!”
衆人笑作一團。窗外的湖面上,夕陽灑下金紅色的光芒,幾隻白鹭掠過水面,蕩起層層漣漪。明天,又将是一個美好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