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轉移話題。”裴時與臉色罕見地嚴肅起來,聲音低沉:“你給我老實交代,那個人是誰?”
“你到底在說什麼呀?”沈以甯心虛地别過臉。
“沈以甯,我還不了解你嗎,從小到大你說的謊哪次不是被我拆穿的。”
沈以甯自覺瞞不過他,正好也想找人傾訴一下。“那你附耳過來。”
“這房間隻有你我兩人……”但裴時與仍乖乖湊了過去。
是他?裴時與像被雷劈一樣怔在原地。他想了很多人,甚至連府裡的下人都輪了一遍,唯獨略過了……
沈以甯的心砰砰狂跳,半掩在烏黑長發下的耳根已經紅透了,說話更是帶了一股說不出的嬌柔:“時與,既然你和他相識,那改天約他去風起樓喝茶可好?”
“不好!”聽到這個名字,占據裴時與心情的并不是憤怒或者悲傷,而是一種說不出的驚恐,寒意從他腳底蔓延至全身。“他不适合你。”
沈以甯拿着蝴蝶金簪的手滞在了半空,她懷着滿心的期待同别人分享自己的歡喜,誰知等着她的是一盆冷水。
“我不要!”
裴時與鮮少動怒,奪過她手裡的金簪重重地拍在桌子上,神色緊繃:“你們兩個根本不相配,更何況他不喜歡你,強扭的瓜不甜,你不知道嗎?”
沈以甯怒然起身,直直盯着裴時與:“瓜甜不甜也要扭下來才知道,我的事不要你管!”
兩人狠狠瞪着對方,誰也不讓誰,氣氛劍拔弩張。
“小姐……”
“出去!誰讓你進來的!”
皎玉被吓得連忙退出去,還不忘帶上了門。小姐同時與公子關系一向是最好的,怎麼她剛才進去,倆人好像是在吵架呢?
可是老爺吩咐的事情也不能就這麼空下吧,一會那位姑娘就要過來了,若是小姐沒做準備失了禮數,估計又要挨老爺好一頓罵。
皎玉想到這,鼓起勇氣,站在門外,将聲音放大,盡量使屋内的人能聽到:“小姐,老爺請的新夫子待會就要來了,您快好好準備一下吧。”
屋内靜默無聲。
沒聽見嗎?皎玉走近幾步,将耳朵貼在門縫上,想要探聽清楚屋内動靜。
“吱呀——”房門瞬間被拉開,裴時與陰沉的臉出現她眼前。
皎玉險些沒站穩,說話磕磕巴巴的:“時與……時與少爺……”
裴時與瞟她一眼,一言不發,邁着步子飛快離開了,徒留一片衣角在她眼中。
皎玉朝屋内看去,沈以甯蹙着眉頭,緊抿雙唇,正坐在椅子上生着悶氣,手裡緊緊握着一支蝴蝶金簪。
……
沈疏香跟着沈夫人身邊的侍女穿梭在沈府中,她沒想到這麼快就能見到娘親,心裡暗暗期待。見到娘親第一句話說什麼呢?上次叫她娘親好像把她吓着了,這次須收斂一點,慢慢地拉近關系。
她偷笑着,真是風水輪流轉。往日娘親逼她讀書,起早貪黑,寒冬臘月也不曾放松,這下子好了,輪到她逼娘親讀書了,她定要将自己所受的痛苦加倍償還。
“沈夫子,就快到了,前面就是小姐的書房了。”
沈夫子,聽到這樣的稱呼,沈疏香感覺仿佛有一股暖流流經她的身體,全身都舒暢起來。
不遠處有一個熟悉的身影晃過,沿着相反的方向走遠了。
“那不是姓裴的嗎?”沈疏香喃喃道:“看來他和沈府的關系真的很好……”
“沈夫子認識裴公子?”
說實話,她此刻有些懷疑自己成功成為娘親的夫子背後是不是有裴時與在出力,畢竟這件事超乎她想象的容易,順理成章到像一個滑稽的夢,可是她不能放棄接近娘親的機會,她怕一旦暴露自己與裴時與相識,會給自己留在沈府這件事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不認識。他經常來沈府嗎?”
“裴公子就住在沈府呀,以後您教小姐讀書,一定會經常見到裴公子的。”
“住在沈府?”沈疏香驚歎,他和沈府到底是什麼關系?親密到這種地步嗎?
“沈夫子有所不知,裴公子和我們小姐從小在邊關長大,後來随老爺夫人一起回京,就一直住在沈府。至于在邊關的時候我就不大清楚了。”
“那他和你們小姐關系很好喽?”
“自然,有句話怎麼說得來着,叫青梅竹馬,兩小無猜。我聽有人說,老爺夫人明年會給小姐定親呢。”
“定親?”沈疏香腳步一軟,摔在了侍女身上:“你怎麼知道這麼多?”
“小姐和裴公子常常出雙入對,這是府裡人都知道的事情呀。”
出雙入對……一個不好的念頭在沈疏香心裡冒出:那個姓裴的,不會是她爹吧……
找爹這件事情她從未想過,她隻當随着時間發展,她會自然而然地知道她爹的身份。可是裴時與突然出現在她眼前,現下和她爹扯上了千絲萬縷的聯系,攪得她頭昏腦漲,心緒煩亂。在搞清楚誰是她爹這件事情上不能再坐以待斃了。
侍女見她臉色難看,關切問道:“沈夫子,你怎麼了?我們小姐性子很好的,裴公子也是,對待下人都是溫溫柔柔的,你不用緊張。”
沈疏香長歎一口氣,澄澈漂亮的眼眸染上一抹愁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