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娘子率先開口:“沈以甯,你還真是不懂規矩,竟然敢讓太子殿下為你牽馬?”
太子殿下?謝知淩?像有一道悶雷劈來,震得沈以甯無法思考。
都道謝知淩為人淡漠疏離,向來不喜多言,手段淩厲,是朝中賢臣奸臣共同懼怕的冷面太子。
她剛才的行為真是……她怎麼能讓太子親口承認他不如自己呢?
“鄉下來的人,怎麼能懂得京城的規矩,她還當是他們那裡呢,不懂尊卑。”
“可是剛才太子殿下親自扶她……”
“呸,定是她不知使了什麼手段,迷惑了殿下。”
沈以甯不想理會他們,上次她在雅集上不過喝茶大口了些,就惹了好一陣冷嘲熱諷。
他們不喜她,她就是做什麼也無用。
“想要攀龍附鳳,也得看看自己幾斤幾兩吧。”
“現在是不行,但我聽聞沈将軍特地請了女夫子教導她呢,或許今晚還真合了沈将軍的意了。”
“土包子,就是皇後娘娘親自教導也沒用。”
沈以甯本想轉身離開,但聽他們提及爹爹,心中的怒氣湧了上來。
上次她氣急扯了李家小姐的珠花,不過才挨了幾天罵,這次給他們幾巴掌,應該也不會有多嚴重的後果吧。
沈以甯已做好準備,卻見剛才身着宮裝的領頭人拿着一個布包朝她走來,周圍人見此都變得十分恭敬。
“沈姑娘喚我阿葉就好。”阿葉将布包呈上,是一個繡着金線牡丹的錦袋,“殿下說還欠姑娘一百兩,請姑娘收下。”
沈以甯拿過了錦袋,眼見着周圍人臉色又變了幾變。
阿葉行了個禮,掃視一圈衆人,便離去了。
被阿葉看過的人,額角上突然出現幾滴冷汗,剛才扭曲的臉龐也變得平和起來。
虛僞。
在傲慢和冷眼之後,沈以甯又見到了京城衆人的另一重特質。
她掂了掂錦袋,很明顯,裡面應該裝着的是十兩金子。
“哼,太子又如何,不照樣比不過我的箭術?”她盯着為首的王家娘子,嘲諷道:“隻望你們别欺負錯了人!”
衆人額角上的汗比剛才更多了。
……
太子營帳内。
桌前燈光微弱,謝知淩半邊臉隐藏在黑暗中,使人辨不清表情。
阿葉恭敬地站在前方,詳細彙報了剛才衆人“圍攻”沈以甯的每一句話,也包括沈以甯所說的“太子又如何”。
謝知淩摩挲着椅子扶手上的盤龍雲紋,聽到他們對沈以甯所說的話,手指越發用力起來,凸起的花紋帶來幾分鈍痛,他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對于沈以甯提起的那一場比賽,他思慮了許久,自己是要輸還是要赢,他無所謂在衆人面前丢不丢臉,畢竟沒人敢看他的笑話。
他唯一想的,就是如果沈以甯輸了,會不會面上挂不住?京中衆人若是借此機會嘲諷她,他又該如何?
這麼算來,自己輸沈以甯赢好像是最好的結果。
可他最後還是決定要赢,因他記住了沈以甯下注時眼中的不屑,他清楚隻有他赢了,沈以甯才會記住他,才會對他有不一樣的印象。
然而他高估了自己,低估了沈以甯。
對于這場敗局,他不如推波助瀾,在衆人面前為沈以甯立一立威。
畢竟他眼見着沈以甯在京中跌跌撞撞,格格不如,特意為她改變了秋狝的限制,如今有機會當一下她的墊腳石,也并無不可。
不成想弄巧成拙,倒使沈以甯成了衆矢之的。
謝知淩十分不耐煩:“阿葉,你知道這些人該怎麼處理。”看來自己以後隻能離沈以甯遠一些。
“阿葉明白。”
燭火跳動,映在謝知淩的臉上,倒使人無端從那向來平靜無波的臉色中看出了幾分愁意。
阿葉擡眼偷瞄謝知淩,難道殿下真的喜歡上了那個沈姑娘?真是怪事!
“還有,她的胳膊應該是受傷了,你去送藥給沈将軍,并讓沈将軍囑咐她近日不要再騎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