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伍

“太後？她不是身體抱恙嗎？”

沈煜淵十分疑惑，手上還拉着林月瑤不肯松開。林月瑤聽到他的問題，便出聲提醒道：

“李執是太後的人。”

沈煜淵這下便明白了，太後是要找麻煩了。但那又怎樣，不能不見啊。

但當沈煜淵到慈甯宮時，卻都已經快過了早膳的時辰了。崔太後和沈詩謾就那樣坐在擺滿的佳肴的食桌前空等。崔太後今日又是一襲孔雀綠羽裳，戴着翡翠镯的玉手執着羽扇，臉上厚重的妝容多少壓下了些病色。沈詩謾坐在她身邊，臉上極不情願，她本就不想讨好自己以前一直看不起的沈煜淵，可偏偏太後每次都要她來作陪，她便也隻能從命。

沈煜淵剛一走進殿内，便和崔太後告罪道：“母後恕罪，兒子前朝國事繁忙，來遲了。”

崔太後這次則是一改之前的和藹，臉上沒有多少笑容，但也沒多做些什麼，隻是說道：“皇上對國事上心是好事，不必多禮了，入座吧。”

“兒子遵命。”他便坐到了太後的左側。幾位宮女為他呈上一碗杏仁粥，沈煜淵也絲毫不猶豫，拿起瓢羹便吃了起來。崔太後也是在小口吃東西，隻有沈詩謾，看看沈煜淵再看看母後，半分胃口都沒有。

沈煜淵一邊吃，一邊在心裡想着臨走前，林月瑤抓着他的手跟他說的話：“記住，若是太後并未主動問起李執之事，你萬不可先提，得沉住氣。”

他喝着粥，努力壓下心中的情緒，讓自己鎮定下來，殿内頓時隻餘勺子碰到瓷碗的聲音。終于，崔太後先開口了，講的卻不是朝堂上的事。她緩緩說道：“淵兒，再過幾日，你大姐想要在禦花園内辦一場賞花會，會遍請東京城内所有的豪門貴女，屆時，你可得來給你大姐撐一撐場面啊。”

沈煜淵聞言看了一眼對面的沈詩謾，隻見沈詩謾隻是朝他笑了笑便垂下眼喝茶，便笑道：“賞花會罷了，到時朕一定出席，替大姐的宴會增色一二。”

崔太後放下手中的銀筷：“是嗎？那便好。”

她似是有些不适，稍稍将頭偏過去了一些，不想讓沈煜淵發覺她的異樣。一旁的沈詩謾見狀連忙說道：“既然這樣，我也該和母後商議賞花會的諸項事宜了。三弟初登大寶，想必一定還有很多瑣事需要處理，便不送了。”

沈煜淵早就想走了，要不是崔太後派人來請，他都不會踏入慈甯宮一步，聞言立馬站了起來，向崔太後行了一禮，說道：“即使如此，那兒子便不打擾母後和大姐了，賞花會的日子定下後，送封帖子在朕那即可。”

沈煜淵甫一離開内殿，宮女們便擁了上去。沈詩謾看着崔太後頭痛的樣子，也不免說道：“母後。您這是何苦呢？”

崔太後擺擺手，表示自己沒什麼大礙：“隻是有些虛而已，算不得什麼大事，想來哀家也已不是什麼少年人，自然會有些頭疼腦熱。”

說罷，她還拉着沈詩謾坐到了自己的身邊，叮囑她道：“這次的賞花會，你務必要辦妥當，想辦法讓你二哥大出風采，讓那顧家姑娘傾心于他。”

沈詩謾卻不怎麼信任這個方法，疑惑的問道：“可母後，那顧大人本就不喜您，難道他的女兒便會喜歡上二弟嗎？況且，我可是聽說那顧家小姐，生性傲慢自利，仗着自己通些文墨，外面便都贊她一聲才女，說她是東京第一貴女。可按女兒看，不過是嘩衆取寵罷了，偏她還如此得意，上次大理寺卿的夫人辦了場詩會，她還在女兒面前耀武揚威，很是可惡。”

崔太後聽她絮絮叨叨了一大堆，終是深深的歎了口氣道：“女兒家的心思簡單，若是喜歡上了誰，任旁人再怎麼阻撓都是無用的，就算顧大人想拆散他們，可對着一對小鴛鴦來言，也隻會越拆越緊。”

“再者”她斜着眼看着沈詩謾，用一種看破了的語氣說道：“哀家還不知道你，上一個被稱為東京第一貴女的是戶部尚書家的二小姐，那時你也是這麼和哀家說她的。不過隻是臣子家的女兒，你哪用得着和她們比，你是公主，現在也是長公主，鳳子龍孫、金枝玉葉，何須自降身份，同她們拈風吃醋。”

沈詩謾被說穿了心事，臉上有些臊得慌，她撒嬌道：“母後~您就别訓兒臣了，兒臣就是不喜歡她嘛。”

崔太後不吃她這套，冷聲道：“你再怎麼不喜歡，以後她若是成了你二弟的王妃，那顧世忠再怎麼都得顧念着他女兒的面子，對我們崔家在朝堂上有利，你要記住，你不僅僅是大周的公主，更是崔家的公主，萬事再不可和從前那般任性妄為。”

“賞花會當日，我要你當衆與她表現出親近的樣子。”

沈詩謾原本垂着頭聽訓，聞言立馬便惱了：“母後——！我堂堂大周長公主，中宮所出、金枝玉葉，您要我向她示好？！”

“哀家說了——！”崔太後加重了語氣：“你不可再任性，這是為了你二弟！”

“可——”“不必多說了！”

崔太後甩了下袖子：“哀家今日疲乏了，琉璃，送長公主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