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今日曲商的心境如往日有些不同,她不再選擇對他的惡言不予理會,反而啟唇譏諷道:
“那真是可惜了,我的命在樓主手裡,除了樓主以外,無人可以決定我的生死。”
“樓主信任奴婢,勝過所有無面者和她親近之人,就連秘密也一概讓我知曉,讓我替她保守,而陛下——”
她的眼裡閃過幾分譏嘲:
“在樓主心裡,陛下恐怕與他人并無不同,可在陛下眼中,以奴婢看來,已經容不下除了她以外的第二個事物了吧?”
她移開視線,恢複以往冰冷的語調:
“那既然如此,陛下不如聽話些,少做些不切實際的妄想,善用你那副引人憐惜的皮囊,說不準還能多博得一些樓主的疼惜。”
最後一個尾音落下,殿内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呵——”
沈煜淵不怒反笑,他似是聽見了一個極為可笑的笑話一般,笑的越來越大聲,越來越癫狂,嘴角揚到了一個扭曲的弧度。
曲商的眼底滿是不解與疑惑,沈煜淵抹去眼角的生理性淚水,看着她,直接指出了她心中所想:
“哈哈哈——你、你現在,絕對在思考我是不是瘋了。”
曲商沒有接話,她确實是這麼想的,眼前的人或許早已被多年來扭曲的愛意所壓垮,才變成了如今一個好似丢了魂魄的人。
沈煜淵沒有按她預想中開始發怒,反而對這她的眼神中滿是嘲諷:
“像你這樣的人,又怎麼可能理解我與她的牽絆呢?”
他緩緩坐起,明明是矮她半頭的處境,卻蓦然間占據了主導地位,一時間曲商的氣勢好似都矮了半截。
“衷心如你,你将自己的想法與思考的權力全部交到了阿英手裡,隻要她想,你随時可以抛棄所謂的善惡、尊嚴和人的信念去替她辦事。”
“她要你思考你便思考,她不讓你思考,你就是她手邊乖巧的一隻寵物,而你也對此甘之如饴,因為或許對你來說,這已經是最忠心地地步了吧。”
沈煜淵微微歪着頭,一雙丹鳳眼斜着盯着她的臉,眸底盡是玩味與不屑,像是在看一隻想主人搖尾乞憐的狗。
“就你,也配擅自對我和阿英的感情評頭論足?”
他搖搖頭,眉眼間盡是譏諷:
“算了,和你說這些你也不會懂的,你來就是為了和我說這些廢話?”
曲商冷然的盯着他,不知為何,明明她待在沈煜淵的身邊也已有五年,她心裡明明白白的看得出這個男人就是一個隻會虛張聲勢的廢物。
可此時,聽了他這番話,心下明明覺得荒謬至極,卻也說不出反駁的話語。
好像心中落下個影,不自覺的相信這個人不像她認知中的那麼簡單。
沉默了半晌,曲商将手中的信重重的扔在桌面上,沈煜淵一眼便瞧見了上面的朱紅紋章,那是林月瑤的私印——一隻展翅高飛的鷹。
他眼睛一亮,伸手便欲搶去,卻被曲商搶先一步。
曲商伸手拆開那信,在沈煜淵的目光中将信件展開在他眼前。
這封信被就是先寄給曲商的,隻是裡頭的内容要知會沈煜淵一聲罷了。
她冷聲說道:“這封信交代了接下來該如何為本次事件掃尾,無面樓會按計劃行事,也請陛下不要借節外生枝,再一時興起做些出格的事。”
說完,她伸手将信紙移開,沈煜淵手慢一步,便厲聲追問道:“我呢?你沒有告知阿姐我受傷了嗎?”
曲商聞言挑眉:“開封的所有事宜我都一一彙報給了樓主,信上沒提自然是因為不重要,陛下隻需安心養傷,就是為了樓主好了。”
說完,她拿着信轉身離開了内殿,隻于沈煜淵一人獨坐在殿内,看不清臉上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