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讓你吞噬她，先生。”她握住他的一隻手。

“我知道你是那麼厭惡身上的血脈，哪怕還剩一絲微弱的存在都要将自己抹殺。所以，我吞掉你的身體融進我的血肉，但我保留了意識和靈魂。彭格列一世說過有一種奇妙的術法能夠構造合适而不會輕易毀壞的身體，于是我想辦法找到它，用我身體的一部分借用術法重新構造你的身體，将靈魂和意識灌注，放在我的體内等待他們融合。”

Reborn和她貼着額頭，曾經的聖女看見許多變化與變革，那些如同她族人一般的頑固和自私的家夥在曆史的河流裡被沖刷幹淨，不斷有人阻止暴行和妄想。聖子聖女早已不存在，彭格列一直維護着秩序。她的悲劇沒有重演。

當然，她也看見了殺手百年的想念。

她的确沒想到她哥哥當時不隻是遺憾，而是真的不舍得。她也沒想到有一天她能成為真正意義上全新的生命。

“你曾說你愛我，因此必須是我來殺你。那麼，我也愛着你，我親愛的妹妹，我的愛人，我的唯一利益相關人，因此我會救你的。所以，你回來了嗎？”

格洛莉亞微微一笑。

她擁抱Reborn：“哥，我回來了，絕對正版。”

4.

Reborn帶着她用好幾天時間了解百年後的世界，對于惡魔和神而言理解萬物的變化并不複雜。格洛莉亞見到了彭格列第九代，并從他手上收到了被特地保存起來的來自一世的信件。一世很感謝她的犧牲和決絕的勇敢與驕傲，并且相信如果他在世的時候能夠相見，他們會成為不錯的朋友。

“沒能見到的确可惜。但，我很感謝彭格列成全我其中一個願望。我很高興我還能看見彭格列。在靈魂的歸處，或許我能和那位不曾見面的朋友會面。”

聽說首領Reborn重新成為第一殺手，格洛莉亞一挑眉：“很快第一殺手估計就要換人了——搶你生意的人來了，哥。”

“随意，親愛的，有個對手讓我時不時有些挑戰的新鮮感和危機感也很好。”

二人離開彭格列，回到那片沒人打擾的地方。這裡曾經是一片荒地，Reborn埋下她親人朋友的骨灰後讓那裡的一切出自他的力量，徹底翻新。而格洛莉亞再次誕生的那一刻，神力再一次洗淨一百多年無論是人還是自然都無法污染的地域。這裡隻有他們身體和精神的痕迹。

格洛莉亞曾經喜歡待在莊園的聖池裡，除了不用見到族人們，還因為她的确喜歡像那樣泡着。這裡也有一塊那樣注入魔力的池子，很适合他們。

幾天的旅途不會讓他們感到勞累，神和惡魔的精力都很好，很難感到力氣的消耗，哪怕真的覺得疲倦，幾乎無盡的身體的力量可以迅速補足消耗。兄妹二人一起滑進池水，第一次沒有任何遮掩和相隔地貼合在一起，身體之間隻有水汽，精神則完全依偎。他們額頭相貼，便能共感百年來的時光體驗，哪怕格洛莉亞此間一直沉睡卻也仿佛真的與Reborn一起經曆過。

“哥，如果我真的回不來了，你會恨我嗎？”她趴在哥哥身上，耳朵貼在他胸口。

“不會——你在我身體裡睡着好幾十年後我才吞掉你的身體，在我找到那個術法之後。我不會做沒有任何準備的事，莉亞。”

“如果沒有術法怎麼辦？”

“把你放出來，用之前的身體活着。”

“那樣我可能會恨你，哥。”

Reborn笑了笑：“那也還好，比你恨你自己強，雖然我覺得你繼續恨你自己的可能性更大，妹妹。”

“……”

“你不在的時間裡我知道了更多關于我們來源的事。”Reborn擡手把她被水打濕後纏住的頭發很緩慢地理順，“我們起初擁有人類的身體，但那個時候從世界最初的7‘人’身上遺留下的力量分化為兩面，也就是說我們在少部分人類血脈之外各自擁有同一種本源異化後分成的兩類中的一類。人的身體隻是容器，重要的是力量和我們的意識。我的詛咒徹底生效後，如你所見我的身體變成這樣。所以，你現在也隻剩下神的部分。艾芙利特的人選擇你當然是看出來你擁有和他們完全不同的血脈，所以并不是你不是被他們造出的聖女，從來都不是——你隻是剛好被刺激出本身具有的力量而已。而算上被我們看似意外選擇的彭格列，和給了我術法的先知一族，我們構成了世界的全部機制。”

格洛莉亞偏頭思考：“那我們……是沒有血緣，DAN也并無相同的……真正的兄妹？所以，我找到你不是偶然，是必然？”她當然是在開玩笑。

“怎麼，原來你真的想要一個親生的哥哥？”

“沒什麼，我隻是覺得這更加證明我們有多麼緊密而不可分割。你很早之前就感覺到會這樣才會做那些事嗎，哥？”

“不是，我隻是順其自然，一切就那麼發生了。”

“嗯，發生了。”

他們很親昵地互相磨蹭額頭與鼻尖。

Reborn雙手托住妹妹的腰，兩人不分前後同時湊近接吻。唇瓣和舌頭在另一個人的口腔裡反複吮吸碾揉，嚴絲合縫堵住一切外來物質的占有，連空氣和水霧都無法接觸到一點部分。他們從麻痹感一直延伸到大腦缺氧後的眩暈才極為不舍地讓嘴唇分開一點僅容足夠薄的微風勉強吹過的距離。

“抱歉親愛的，我無意使你受傷。”Reborn看着妹妹擦破的下唇滲出一點血，用指腹很輕地按揉，傷痕修複。格洛莉亞看着哥哥同樣擦破的血，溫柔而放輕地舔舐，等她回味過曾經吃掉Reborn的觸手喝下他的血液的時光，也替他修複傷口。

Reborn在她全身由内到外提前把治療的力量注入。

“你應當能感覺到，不僅是體力，包括我們的欲望同樣難以被消耗和滿足。我希望與你沉醉情欲，但并不希望讓你負擔過重，莉亞。”

“我并不介意你在我身上留下痕迹，哥。我知道，你不會傷害到我。”

神與惡魔的力量一同蕩開，從此刻起不會有任何外來者能夠進入包括看見這裡。由魔力締造的地域包括花草樹木被二人洗滌一次污穢，整個世界潔淨美麗，又足夠安靜隐秘。

格洛莉亞沾濕的身體放松地躺在青色的，像是無風湖面的草地上，她銀白色的頭發是無數個陷入青色湖水的彎月，在微動之下更像水中月影簌簌蕩漾。她透白的身體表面浮動一層若隐若現的銀紋，并非夜晚但皎月之光卻存在。

這是中世紀那些瘋狂浪漫，深思遐想的藝術家們也無法想象的畫面。

但這，是Reborn，并且僅有他親眼所見。

“或許放在别人身上會顯得俗氣而敷衍，毫無誠意可言，但，莉亞，我必須要說……你很美，親愛的。”

格洛莉亞的指尖觸摸Reborn的眼睛，那與她熱烈燃燒的紅色眼鏡完全相反的眼睛——它從極地最深處的寒海撈出，并非借用任何工具而成的冷感的光澤和哪怕是礦石也難以具備的鋒利——冷和利都收了尖銳，他們化成呼吸吹進她眼睛。

“我很喜歡你的眼睛，哥，但很遺憾我無法繼續描述下去——因為，事實如此。”

觸手從她的腳踝并不用力地往上滑過她的全身，全部都停在她的周圍沒有下一步動作。

“會感覺奇怪和不适嗎？”Reborn調動兩根觸手試探性撫摸她的脖子和腰。他們質感是柔軟的，表皮有一點顆粒的磨砂，體溫則是涼的。

格洛莉亞握住一隻貼向唇邊親吻：“他們是你的身體，是我的身體表面和嘴巴都感受過太多次的哥的一部分，我從不排斥。”

……

後面的事完全在失控。時間徹底變得模糊，他們不再有日夜和黃昏的概念，精神力是無法被消耗的，如果身體有疲倦感那用魔力頂上去就好。

沒人知道那難以滿足的欲望多久後才稍微平息穩定。

“好了，我知道你醒着。把剛才那口吐出來，别咽下去——聽話妹妹。”

他把其實精神還不錯的格洛莉亞抱進池子給她和自己清洗身體。他們一起在水裡安靜泡着，格洛莉亞躺他懷裡偷着懶，Reborn在梳洗她水裡的長發。

“你想去床上休息嗎，莉亞？”

“走吧，哥。”

兄妹倆弄幹身體，幹燥溫熱地一起躺在床上，抵着額頭相擁入眠。

這次他們長睡許久。

醒來的時候，日出的陽光一同落進二人對望的眼睛。

“哥，我愛你。不是因為你能殺我，而是我隻是愛你而已。”

“我知道。那我希望你也知道我同樣愛你，我很慶幸你回來了。”

他們在日光的包裹下依偎，一同消磨一個美麗溫暖的日出。

5.

殺手去看幾乎爆炸的手機消息。

嗯？

九代目找他和格洛莉亞有事。

“找我們什麼事？”格洛莉亞湊過去看他的屏幕。

一份資料。

資料上寫着一個名字：

——沢田綱吉。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