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猛然一轉身,從搖椅上翻身而下,腳尖一點,便拉開了距離。
待站定後,她再定睛細看,怎料到這不是正是那位鼎鼎大名的昏君,她夢中剛剛見到的那人嗎?
夢中模糊的身影與眼前的真實漸漸重疊,令人恍惚不已,一瞬間竟分不清虛實。
秋風乍起,背後的海棠樹飄落幾片枯葉,輕飄飄打着旋兒落在她腳邊。
她眯起眼睛,搞不清面前人的來意。
“私闖民宅,王到底有何貴幹?”
一南一北,兩人相對而立,宅子裡靜悄悄的。
蔺甘棠依舊是一襲黑袍,但那張俊美的臉上,卻沒有曾經的那種沉穩到她想去掀開他欲言又止的沖動了。
他那張臉上浮現一絲笑意,“殿下今日出盡了風頭,怎不見得開心。”
“開心?”
步笑安思索了一下,她好像開心的時候不多,隻要平靜占據大多數就已經是開心了。更何況,都沒有一個結局,她何來的開心呢。
她沉聲道:“還行,王這次微服出巡戲可看足了?”
步笑安拂過掉落在頭頂的落葉,斂眸道:“看足了就回宮吧,免得有心人在背後搞事情。”
蔺甘棠打開玉骨扇,扇葉上寫了正大光明四個字。
他唇角微彎,“有些人巴不得孤在外面多敗壞些名聲,這倒是無礙。”
蔺甘棠擡手将那把搖椅停住,搖椅在他手中輕輕搖晃,發出吱呀聲。
他倚身靠了上去,搖椅在他手裡極為聽話。
這位王倒是自在把這裡當成了自己家一樣。
蔺甘棠側眸看她,“章州一事,解決的如此順利,多虧了殿下。”
步笑安不為所動,背靠着海棠樹,欣賞這幅美妙的畫面。
他還是一如既往的好看,那顆美人痣陪在這張臉上真是相得益彰,美得驚豔。
她當時在戲台上怎麼沒認出來這人呢?
“這自然是我該做的。”
古話說的好,無事不登三寶殿。
步笑安靜靜地看着他,“昭然令已經歸還,王還有何事就有話直說吧。”
蔺甘棠懶洋洋地晃了晃頭,似在思考,“孤近期要去中州,殿下可有興趣同去?”
“哦?”
此言,步笑安确實沒有料到。
畢竟二人十年裡連書信都不曾通過,如此大張旗鼓,聯系緊密,怕不會引起某些人物的警覺。
睫毛輕顫,步笑安一雙眸子直直看着蔺甘棠的眼睛,他是何意思?
她還不想死。
蔺甘棠聲調漫不經心,他又道:“中州近日又要有一場好戲能看,我記得殿下曾經格外喜歡這些個玩意兒,故特來邀請。”
步笑安掩蓋住心中的疑惑,好整以暇地看着他,“隻是看戲?”
蔺甘棠又道:“中州近日可不止一台好戲,殿下想來聰慧,若能同行,定能助孤一臂之力。”
他敲敲搖椅的木制扶手,看着湛藍的天空,“想必,你的消息也快來了。”
這回步笑安也不掩飾心中訝異,一怔,“我的消息?”
扇子半掩着唇,蔺甘棠有些意味深長,“正是,你的消息。”
沉默在二人之間蔓延,樹枝上鳥雀在叽叽喳喳。
見步笑安沉默不語,蔺甘棠笑着揚唇,起身走向門外。
“那孤就先走了,明日午時,孤會再來。”
步笑安看着他走出宅院,抿起唇。
她的消息,這四個字兒讓她有些坐卧不安。
究竟她的事,他知道到何種地步?
直到晚上,步笑安終于明白了他說的這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她本來已經睡下,半睡半醒間,她隐隐約約聽到什麼人在叫她,随着時間流逝,這聲音越來越大。
“殿下——!我回來了!”
靜谧的宅院裡被一聲清亮的女聲打破。
她猛地睜開眼睛。
步笑安從榻上下來,披上衣服,再打開門,就看見一個身影飛撲進她的懷裡。
“殿下——你有沒有照顧好自己呀。阿箬終于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