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紀眼前一亮:“仙友的仙術又有精進了?”
漱岩嘿嘿一笑,有些害羞起來:“那、那當然了,誰讓我天賦異禀嘛!總不能讓你們下海遊過去吧~”
兩人走在前頭,漱岩叽叽喳喳地說着最近在海上的見聞,還有仙術的奧義。
道紀聽着,他本是修道人,雖是兩派,但總有些相似之處,偶爾插上幾句。
陳遇沉默地跟在兩人身後,盯着漱岩的的琳琅繁複的衣擺,飄過之處,時有淡淡的金光散出。
這是什麼?
直到走了一半,陳遇回頭一看,他們已走出半裡之遙,如今正如同水上漂一般,行走在海面之上。
實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面前人并非凡人。陳遇隻是這麼覺得。
那是什麼呢?他向遠處望去。
一隻巨大的海獸在海面下逡巡,偶爾噴出的水花似在表達歡快。
“付星崖在上面等我們。”漱岩指了指大花,輕輕一躍,跳上了大花的背。
“付星崖?”道紀愣了愣。
漱岩想起什麼似的:“是覺崖啦,那是他的俗名,他現在離開佛國了,就叫這個名字~”
道紀點點頭,還在想離開佛國這件事。沒兩步就看到一位肅容的男人站着,沖漱岩點頭。
随即他的眼光落在了陳遇的佩刀上,似在思索什麼。
漱岩歡快地跑了過去,依在那人身旁,似很親密,亦不避人,“你們去哪兒?”
“鹽城,這是海圖。”道紀出門前特地要了幾張海圖,正好遞給漱岩看。
“唔唔,我看看……”
陳遇最後一個上了“大花”的背,他不知道這隻海獸究竟為何物,頗有些費解,亦有些小心翼翼的。
此時他才意識道道紀當時說的不同尋常的“船”是什麼,這何止是不同尋常,已然是驚世駭俗了吧。
還有這位仙人和他的……
陳遇打量着兩人不避外人的親密,下了結論。
仙人和他的仙侶。
這位仙侶似是凡人,一位習武之人,面容嚴肅,不苟言笑,但看着仙人的眼神裡皆是寵溺。
頗讓人好奇兩人的往事,但他更羨慕的是這種毫不遮掩的愛意。
“很快,大概半日就可以到啦。”漱岩把海圖塞還給道紀。
“多謝。”道紀颔首,如非漱岩和海獸的幫忙,自己前去金陵怕是困難重重。
漱岩叽叽咕咕地對着大花說了什麼。
大花擺了擺長尾,砸出大片大片雪白的浪花,直有數十丈多高。
随着一聲滄海龍吟,大花轉着圈,在海面攪起漩渦——
“出發啦!”漱岩沖着海面喊道。
陳遇勉強鎮定了一下,接受了面前荒唐但真實的現實。
這個世上,還有太多他不知曉的東西。
“所以,大花究竟是什麼神獸?”道紀奇道,這神獸吞水噴水,在海中急速遨遊,他們雖坐在大花的背上,卻沒有一點颠簸。
是鲲?是玄冥?又或是霸下?
和傳說中的神獸比對之後,卻無一相似的。
“嗯……”漱岩想了想,又拍了拍大花的背,大花吟了一聲,似在回答。
“大花說自己是魚!”
“噗。”陳遇笑出聲來。
漱岩略帶害怕地瞪了他一眼:“笑什麼!”
“魚?”陳遇搖了搖頭,“海裡會有這麼大的魚?還能日行千裡?”
“甚至還能聽懂人說話。”陳遇低頭道,這都能叫做“魚”,那别的魚還混不混了?
大花發出了哼哼聲,陳遇居然從這巨魚的吟聲中聽出了幾絲不滿,這讓他毛骨悚然。
道紀偏過頭去笑,這陳遇還能跟魚計較上了,說出去不讓人笑話?
驅散了笑意,道紀才問漱岩:“許久不見,小仙友和佛友去了何處?”
付星崖慣常是不愛說話的,隻有漱岩叽叽喳喳像隻麻雀,此時和往時一點都沒變。
“我當然是在海上啦,付星崖尋了一個什麼……镖局的地方!幫人送送貨物什麼的,說是掙些銀兩什麼的,”漱岩扒在付星崖的肩頭,親密地蹭了蹭他,“在哪兒來着?”
“在秦嶺北處,那裡山高林深,常有匪賊出沒,因此有些活計。”付星崖接過話頭,這些方向和地名漱岩是搞不懂的,他自有自己對方位的感知。
“那你是不是去北朝啦?”漱岩眨眨眼,一雙澄亮的眼睛在夜裡明亮如星。
道紀忽然下意識看向陳遇:“是,這位是北朝羽林軍的統領陳遇。”
漱岩皺了皺眉,顯然不知道這些官位是什麼意思。
“官很大嗎?”他問付星崖。
付星崖擡眼打量陳遇,又收回了目光,“挺大的,和你我無關。”
“哦……”漱岩似懂非懂地撓了撓鼻尖。
“你們一塊兒去玩嗎?”漱岩又起了好奇心,“我聽海邊的人說,金陵有好多好吃的!還有很多漂亮衣服!”
“是有官事要去金陵,時間緊迫,隻好麻煩仙友。”道紀拱手,漱岩已經拉着他坐下,付星崖則坐在漱岩身後,隻有陳遇幹巴巴地站着。
付星崖颔首:“那不便問了。”
又對漱岩說道:“想去金陵嗎?等再過半月,我們可以一起去。”
“哇!”漱岩高興地眨眼:“好啊!”
随後又撒嬌道:“你都好久沒帶我出去玩啦~!”
陳遇的嘴角抽了抽,實在受不了這旁若無人的調情,幹脆往外走了兩步去看海。
他自小長在陸地,平日裡也沒有需要去海上的任務。
此時此刻,陳遇還是第一次離大海這麼近,亦是第一次踩在海面之上,欣賞大海的遼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