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了,活命要緊,任玄諱莫如深的輕咳一下:“殿下,要不,你我一談?”
陸世子那是半點不拖泥帶水:“我去聽曲,士安一起來嗎?”
任玄啧上一聲,陸溪雲這不沾事的覺悟,真不是一般的高。
再擡眼一看,自家老闆就不是那麼高興了。
任玄一時摸不着頭腦,倒也不敢去問。
盯着襄王殿下肉眼可見的低氣壓,任将軍語出驚人:“殿下,我活過兩世人了。”
如此怪力亂神的東西,任玄知道對方不會信,但任玄有所準備,他能說出許多秦疏不為人知的東西。
然而眼前之人的反應出人意料,秦疏竟然沒有去質疑。
秦疏自顧自的仰頭飲盡了一杯酒:“所以你在試圖改變一些東西?”
秦疏很早就察覺到不對了,他對任玄幾乎一無所知的時候,對方已經對他了如指掌。
不止任玄,那溫從仁也同樣不對勁。
秦疏望向任玄面前未曾動過的杯盞,對面的人立時就會了意。
任玄舉杯:“殿下,不論我做什麼,都是為了防止一切重蹈覆轍。”
任玄滿飲此杯。
秦疏垂眸,低喃起‘覆轍’二字:“前幾日在刑部,我看到一些東西,稱不上未來,或許就是你口中的覆轍。”
“殿下……看到什麼?”
秦疏不予回應,隻單問起:“溫從仁,我欲除掉此人,你如何看?”
實話實說,任玄對溫從仁的了解不算多。
上一世,溫從仁一個小透明,和任玄這樣實打實的皇帝心腹,那屬于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交集。
但如果溫從仁身後那小兄弟的身份,真的如他所想的話,那這溫從仁的立場,指定不會完全偏離秦疏的。
任玄沉吟片刻:“殿下,此人,不可不顧,不可盡除。”
秦疏不以為意的笑上一聲:“為何不可盡除?”
任玄汗顔,這不是怕您一不小心,連着自己兒子一塊宰了麼……
任玄輕咳一聲,開始顧左右而言他:“焉知那溫從仁在世子身上動的手腳,盡除了沒有?”
好的下屬得擅長揣摩領導意圖,秦疏顯然同樣對此忌諱頗深。
對于這新科的探花郎,秦疏引以為患:“此人動作不斷,不加節制,必成大患。”
任玄心說别啊,就溫從仁這水平,給兒子留個經驗包他不香嗎。
論陰謀陽謀搞不過這書生,幹脆直接封他号呗,任玄另提他解:“南邊的蠻族正值奪嫡之亂,派個人去讓他們更亂點,對我大乾未嘗不是好事。”
以戎治戎,是大乾針對外族的一貫方針,草原部落的混亂繼承制度,決定了這些異族的王庭每隔幾十年,總是要亂上一回。
任玄正待繼續往下說,卻聽吱呀一聲,房間的門被從外面打開了。
不告而入的是這雲湘閣的老闆,楚心月笑的頗是有些心虛:“殿下,八千兩,簽的您的賬。”
不是什麼新鮮事,皇後娘娘和陸侯爺一天天的盯着呢,陸世子不務正業的時候,走的統是襄王府的賬。
秦疏擺手,示意對方下去:“知道了。”
楚老闆這下笑的越發心虛了:“您不看下單子嗎?”
秦疏擡眼:“怎麼?”
楚心月輕咳一聲,全然是一不小心就玩大了的局促:“不論如何……買個人回去……總是不好的吧……?”
襄王殿下有效的打出一串問号。
這似曾相識的感覺,任将軍難掩詫異的瞟向楚心月,你玩真的呀?
···
陸世子府上的傑出樂師引進計劃,預料之中的破了産。
襄王殿下一筆回絕了您的預算申請。
這銀子吧,陸溪雲不至于花不起,但這花法一旦讓皇後娘娘知道了,那免不了就是一頓耳提面命。
說不準還得操心上他的終身大事。
這錢還不能是他來花,陸世子繼續逮着襄王殿下薅:“啧,别這麼小氣嘛,回頭我從其他路子補給你。”
說不答應就不答應,襄王殿下義正詞嚴:“就你那三天的熱度,回頭再耽誤了人家。”
這下陸溪雲不樂意了:“哪個三天的熱度了?我想好了,回去就跟筝師學這個,不出三月我也能學會!”
看着自家老闆快朝着鍋底發展的臉色,任玄熟練找起圓場:“世子,學也不一定要帶回府上學嘛,就說下半年,豫楓殿再開演武亭,您不去?”
陸世子心虛咳上一聲,五年一度的講武盛事,那自然是要去的。
任玄攤手:“就是了。您看您也不是天天在府上,還獨占着白汐姑娘的時間,這不是耽誤人家筝師嗎?”
好像是有那麼一點的道理,陸溪雲一貫是好說話的:“那你說怎麼辦?”
任玄從容應對:“好辦,您什麼時候想學,什麼時候派管家到雲湘閣接人就是了。”
任玄覺着吧,這世子爺也就三分鐘的熱度,拖上一拖,到頭來指定不了了之。
陸世子勉為其難的點了頭:“也行吧。”
看看秦疏稍霁的臉色,任玄覺着他這懸崖邊上岌岌可危的心腹位置,又稍稍挪回去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