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綏滿和程方偉一左一右站在車兩邊等着祀璧,一見他出來,程方偉便鑽進車裡,開機打火。周綏滿依舊站在車旁,直到祀璧說出“上車”二字,才坐上副駕駛。
“回老宅。”祀璧再次摸上木盒的棱角,指環貼膚面刻着“La nuit est solitaire et le jour brle”
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易時春零零散散講了一個多小時,祝語聽着一共沒幾句話需要自己做決斷,大多是讓助理去聯系各個甲方,再就是回歸事宜。
自年初回歸以來,已經小半年未回歸了。合約裡寫的一年兩次回歸,一次巡演,因為他今年休的一個月學業假,巡演斷了檔,再加上衆合的新綜擠滿了他的綜藝檔,如今隻能巡演和回歸同步籌備。
好在今年的雜志KPI早早定了金九,上半年就結束了。剩下的就是一些零散的OST以及等時裝秀官方的邀請函發來後在調整的行程。
祝語一聽易時春說散會,伸着懶腰便往會議室外走,走了沒幾步便被實習生喊道:“火、祝語老師,總監還有幾句話想跟你說。”
無奈隻好再回去,坐是坐不住了,他練舞這些年傷着腰,久坐實在是難受得緊,索性便站在離經紀人幾步處,等着她發話。
“剛剛想什麼呢?問你有沒有意見也不說話。”易時春見他回來,放下手中的文件問道。
“沒想什麼。”祝語雙手插在外套兜裡,低着頭,等易時春開口。
易時春聳聳肩,一臉了然道:“行了,知道你心不在這,早不知道跑哪神遊去了,我還沒說完,人就不見了。”
随即跟助理低語幾句,留下的其餘人便陸續出了門,貼心地關上門。
“腰又不行了?不能總吃止疼藥,那東西治标不治本。”易時春看他遲遲不坐,關心問,“還有,上次那個老中醫,你覺得怎麼樣?”
“還行,跟止疼藥差不多。”
“那回歸時間往後調一調吧,我聯系一下,趁制作方還沒定拍攝時間,再去找中醫看看。”易時春說。
“不用,上次針灸之後好多了,沒有那麼嚴重,正常回歸就好。”祝語安慰道。
“哪裡不舒服趕緊告訴我,千萬不能硬抗,實在不行讓小陳接着去跟你幹助理。你不知道你熄燈之後倒在台上吓得我心都要跳出來了。”易時春想起當時的情景依舊心有餘悸。
體育場的白熾燈滅了,但粉絲還未離場,手中應援棒的燈也還未熄滅,祝語突然倒在台上鋪撒的彩帶中,眼睛緊閉,面色蒼白。
有眼疾手快的粉絲抓拍到了照片,速度快到後台的工作人員還未趕到她身邊,照片便已經發到了超話裡,剛開始交涉,便已然沖上熱搜。
生圖直出,一時間整個廣場上分成了三派:一派維權,聲讨公司壓榨藝人,要求注重藝人身心健康;一派心疼,營銷号下場蹭流宣傳寵粉,帶病上場惹人憐愛;一派顔控,感歎生圖能打,神顔絕殺。
熱搜如當事人的體溫般居高不下,公關連夜下場發聲明,控制輿論走勢,才算沒鬧翻了天。
祝語深知當時的情況緊急,如今與公司的關系正如緊繃的弦,任何撥動都可能會對他明年解約造成影響。
他道:“别,我不習慣讓人跟着。何況留她在你這,比跟着我清閑多了。”
易時春不再強求,直言道:“這段時間注意休息,你這身體說好不好,說壞不壞,等哪天給你約個體檢,好好查查。”
“行。”祝語應下,凡事講究張弛有度,一味地拒絕下去,怕是要直接被綁到醫院去。
“還有,這個。”易時春指尖落在桌上的文件,“續約合同,張總讓我單獨跟你談談。”
“他還不死心啊,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情,他怎麼想不明白呢。”祝語一聽“續約”兩個字就笑了,“FAT他留不下,我,他也留不下。”
張顯河甚至沒有給FAT一個解散演唱會。
就像丢垃圾一樣的,輕飄飄的一句“Fool AND Talent已解散”,就把他的“家”拆散了。家人各奔西東,留他當留守兒童。
現在孩子長大了,也到了離家的時候了。
易時春也不知該怎麼開這個口,她清楚明白地知道祝語不會留下,也真心希望他順利解約,前程似錦。
更何況她昨天下午剛收到祝語的跳槽邀請。
“春姐,這東西,”祝語停了一刹,“别還給他了,否則他還會送來新的。他上次說的分成什麼的,我都不在乎,我隻想離開這裡。明年六月我就畢業了,畢業後到解約前,準備一場演唱會。不在體育館了,找個天氣好的日子,去體育場開吧。”
易時春恍惚覺得祝語在交代遺言,讓她料理後事,随即後者輕的不能再輕的字,囫囵卻銳利地震動她耳膜:
“結束這場演出,我就不當愛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