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見梁晉西的瞳孔猛地收縮，确認了周綏滿今早發到他手機上的新消息的真實性。

梁晉西在私人診所開了三盒阿普唑侖。

梁晉西意識到失态，喉結滾動着尴尬擠出笑：“我的意思是……這水……”

“這水加了蜂蜜。”祀璧再次強調裡面加了東西，眼尾掃過直飲機上方正轉動過來的攝像頭，“晉哥過敏？”

監控器後的導演感覺氛圍不太對，緊張地咽了咽口水。導播間此起彼伏的抽氣聲中，祝語開口，清朗的聲音穿透死寂：“是對蜂蜜過敏，還是對阿普唑侖過敏？”

祝語伸手，手中是最後一個沒有被找到的攝像頭，笑得明豔又駭人：“晉哥，小甯說的沒錯，”

“愛豆，最會找鏡頭了。”

“這是昨天旻天診所的走廊監控。”祀璧将手機解鎖抛給邊蘇豫，屏幕定格在梁晉西交易藥片的瞬間，“需要我播放給直播間的觀衆看嗎？”

彈幕：

？？劇本嗎

差點睡着了，這下給我看醒了

所以阿普唑侖是什麼

……迷藥

不是，他倆也太默契了吧

快去祝語手裡那個攝像頭的轉播，ljx臉上毛孔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十号轉播室！我剛剛被擠出來了！！

“我年紀大了，睡不着，開點安眠藥有問題嗎？”梁晉西伸手便要去搶邊蘇豫手中祀璧的手機。

“說笑？”祝語反手扣住他手腕的瞬間，将手中的攝像頭對準了他的臉，語速快到梁晉西無法反駁，“需要我提醒梁老師當時是怎麼把那個練習生推進浴室的嗎？”

“放開！你在胡說什麼！”梁晉西的咆哮震得吊燈搖晃，門口突然傳來重物墜地聲，衆多設備再次移回松嶼澗，對準梁晉西。

實時彈幕如雪崩般滾動：

救命他在發抖！是真的！

wc我找到了他老婆之前紫砂未遂的病曆報告！

這種就别亂發了吧，死者為大

不是，他老婆這傷是人為啊……

wc是他幹的

監控大屏上，祝語将鏡頭推近，一字一句地輕聲問道：“需要我聯系遠在安定的陳夜深嗎？”

此時周綏滿已經站在松嶼澗門口，将一個信封紙袋遞給工作人員，工作人員猶豫一瞬，向屋内跑去，與導演密語幾句，把紙袋交給了祀璧。

下一瞬，二十張被打碼的照片雪片般飄落，每一張都是對梁晉西的判詞，最後一張照片泛着陳舊的黃，十六歲的男孩蜷縮在更衣室角落。

雖然打了碼，但也不難看出來這是唯一一張男孩——是陳夜笙的哥哥。

“我想，時間很晚了，大家很困了，應該很想聽這一段錄音醒醒神。”祝語點開了手機的播放鍵。

警笛聲穿透雪夜時，祝語正播放最後一段錄音。梁晉西的嘶吼與女人的哭喊交織，重物墜地聲後是漫長的忙音。

“是意外嗎？”祝語問他。

“是啊。”梁晉西笑道，“不然呢，我殺了我的妻子？為什麼？”

“為什麼？”祝語緩緩翻開手機，才讓鏡頭前衆人發現這并不是錄音，而是一段視頻。

畫面中，梁晉西的妻子滿臉驚恐，拼命掙紮着想要逃離露台，而梁晉西則死死拽住她的手腕，臉上帶着猙獰的笑容。

“你欠下了巨額賭債，而你妻子的保險金正好可以填補這個窟窿。”祝語收起手機，“這個理由夠不夠。”

彈幕：

還是個貝者狗

瘋了吧，他應該有不少錢吧，全輸了

他去了荊古最大的賭場，那裡寸步寸金

太好了，我是窮鬼都沒聽過這個地方

“你妻子的死不是意外，而是你精心策劃的謀殺。”祝語的聲音在寂靜的房間裡回蕩，“你故意在露台上和她發生争執，然後假裝失手将她推了下去。你以為這樣就能瞞天過海，可惜你錯了。”

祝語按下播放鍵，手機裡再次重複傳出梁晉西妻子的聲音：“梁晉西，你這個畜生！你居然想殺我？我告訴你——啊！”

梁晉西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他癱坐在地上，再也說不出話來。

“你猜，是誰給我證據。”祝語湊到他耳邊，嗤笑道，“是當初撈你出來的哥哥啊。”

幾年前，證據确鑿，梁晉西本來是要入獄的，但有人動用關系辦了緩刑，又用了些手段，就這麼保下了他。

“真不巧，”祝語演技不好，但此刻是發自肺腑地替他作綠茶狀惋惜，“你親愛的哥哥，在你是去手機的三小時内，因受賄，被雙規了。”

祝語舉起還在震動的手機，是汪斯參發來的紀委通報：“需要我念給你聽嗎？”

警務提示音刺破梁晉西的心弦，玄關處傳來整齊的腳步聲，祝語在梁晉西驟然灰敗的臉色中舉起手機，擋住臉，笑着無聲道：

去死吧。

“忘了說，”祀璧撿起他滾落在地的婚戒，往垃圾桶那邊一扔，準确無誤地入籃，“隻刻着一個人名字的戒指，可不叫婚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