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舟被江鋒送回了寝殿,再次醒來後已經午後,背部的傷口又裂開過,一陣鑽心的疼痛傳來,胸口處像是壓着一塊大石頭,悶而沉重。
他聲音嘶啞,朝外喊道:“來人。”
曹公公忙小跑了進來,“陛下有何吩咐?”
顧舟眼底閃過一絲陰霾,他就不信她真能跟着那人遠走高飛了去,就真能将她那祖母父親給撇下了去,“讓蘇家放出消息,就說老太太病重,憂思過度快不行了。”
曹公公忙應好,又問道:“陛下可要傳膳,還有這藥需吃,不用些膳食,怕是頂不住,且方才太醫千叮咛萬囑咐,讓陛下别動怒,否則怕那餘毒攻心,依老奴之見,普天之下莫非黃土,您先将養好了身子,其餘再說也不遲。”
顧舟沒有絲毫胃口,隻要一睜開眼,腦中想的便全是她那張虛僞的臉龐,想的全是她欺騙的話語,他忽而想起了什麼,起身便将那首詩給翻找了出來,嘴角露出一個諷刺地笑容,接着便撕了個粉碎。
曹公公發現他根本就沒有聽進去他的話,他隻是陷入在自己的思維當中,他心底打了個顫,若是蘇娘子被找到,看陛下這樣,怕是不折磨蹉跎一翻,不會罷休。
曹公公見他如此,也沒再多說,而是趕緊去辦他交代下來的事情。
幾日後,蘇清婉偷聽到了顧煦與屬下的對話,得知了祖母病重的消息,隻覺得被一股無形的壓力所迫,她既憤恨又惱怒,明知道這或許是顧舟的陰謀,可還是擔憂祖母的安危,雖然祖母對她并沒有多少關心,可她不想因為自己而連累到她。
她來回在屋裡踱步,最後決定去找祖母,她心底明白,顧舟這是在逼迫她現身,他做的所有的一切都在告訴她,她逃不出他的手掌心,這個天下是他的,他想要什麼,别人都要乖乖的順從。
蘇清婉想着,她先前為何要救他呢?如今他理解不到她的善意,還要逼她去絕境。
就這樣帶着滿心的疑問滿心的難受找到了蘇家如今住的地方。
她正欲進府,卻忽然看到一輛馬車從遠處行駛而來,她下意識躲到了路旁的一棵大樹後,而此時府内有人迎了出來,是她白發蒼蒼的祖母,還有父親,吳氏和她同父異母的妹妹。
而馬車上下來一個人,正是蘇慕,雖然蘇清婉很久沒有見過他,可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他,他大概是終于從大牢裡放了出來。
吳氏喜極而泣的抱着他痛哭起來,而祖母也是心疼的摸上摸下,也是一臉喜極而泣,父親就更不用說了。
看到這合家團聚的一幕,蘇清婉那顆心忽然就緊緊瑟縮了一下,心底一股類似于酸澀地東西緊緊揪扯着。
而傳言中重病的祖母朝着輪椅上的人道:“老身謝謝陛下,若是我那孫女回來,老身一定勸她回宮。”
蘇清婉隻覺得眼前變得模糊起來,一股滾熱的液體自眼眶流出來,她忙擦去,這就是她的家人,大概她祖母的心裡從來沒有過他們姐弟,所以如今阿弟不知下落,祖母一點也不擔心,也一點也沒有考慮到她,從來沒有想過她願不願意去宮裡,他們願意用她來換取家裡的甯靜和富貴。
顧舟坐在輪椅上,看着空蕩蕩的街道,雙手緊緊攥住雕花扶手,連着幾日都未曾有她的消息,看來她真的不打算現身。
顧舟看着她年邁的祖母,兩鬓斑白,骨瘦伶仃,她真的能撇下她祖母不管不顧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