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和我一起去嗎?”赫連真忙問。
越知初搖了搖頭:“我還有事,恐怕去不了。”
她目光如炬,眼神已經看向窗外,盯着那些還在忙碌的下人。
等到了巳時,祝懷瑛才悠悠睡醒,越知初和赫連真給她喝完了綠豆甘草湯,又給她喂下了,先前讓赫連钰出去買的一大碗菜粥。
越知初把了脈,祝懷瑛體内的殘毒已經清得差不多了。
就在她甚感滿意,準備告訴祝懷瑛,可以稍微起床走一走時,小蘭——莫如蘭,準時端着烏雞湯來了。
赫連真随口讓小蘭把湯放在桌上,就要關門送她出去。
小蘭卻躊躇着不肯走,眼睛一直暗暗向床上的祝懷瑛瞟過去。
越知初用眼神示意赫連真,找機會處理那盅烏雞湯,主動走向了小蘭:“小蘭,今日的藥可煎上了嗎?除了你,我可是誰都放心不下。”
小蘭連忙收回視線,微微低頭:“哦,正要煎呢,奴婢這就去。”
“一同去吧,我正好再增減一些藥材的劑量。”
越知初自然而然地和她并肩,不容分說地就領着她出去了。
可剛出了後院,越知初就趁人不備,直接捂住了小蘭的嘴,将她按到了一處茂密的樹蔭之下。
她往返廊道時左右查看過,後院與前院之間,女眷與男眷的别院分開的屏風側面,唯有這一處假山密林,剛好眼下沒人。
小蘭顯然吓得不輕,她嘴巴被越知初捂着,眼睛卻瞪得很大,直勾勾地閃着驚恐的光。
越知初在祝府的身份是“神醫”,名字也是假的。
小蘭,自然不知道越知初武功蓋世,輕而易舉就從身後偷襲了她,還力氣大到令她無法掙紮。
越知初低聲威脅:“别出聲,我隻是有點事情想問你。”
她手略松了松,小蘭果然立刻就想反抗——
越知初聲音冷了許多:“也别試圖和我動手,我暫時還沒想殺你。”
言下之意,暫時還不想,但你别逼我。
小蘭果然被她的氣勢鎮住,她是有些拳腳在身上的,但她确實感覺到了,越知初此刻的神态,和平日裡溫良的“江神醫”,判若兩人。
她隻好微微地點了點頭。
越知初開門見山便問:“莫如蘭?”
小蘭的瞳孔猛地一震。
“很意外麼?你爹,在大名鼎鼎的蓮雲齋做掌櫃,何以你卻甘願在祝府做一個丫鬟?”
越知初又問。
小蘭看她的目光裡已經不僅是恐懼,還霎時充滿了防備。
“不想說也行。”
越知初懶洋洋地用另一隻手,随手折下一根樹枝,緩緩地将碎裂的木頭,朝着小蘭的喉頭處貼近。
“我已經留意你好幾日了。你說,若我告知祝老爺,對他女兒下手的人,就是你……”越知初講話時,沒有再看小蘭的眼睛,反而一直看着手中的木枝,“你猜,他是會感念你在祝家勞苦多年,對你網開一面……還是——”
越知初忽然邪魅地笑了笑:“拿你的命,寬慰他女兒最近受的苦呢?”
小蘭的身子抖了抖,臉上卻盡力維持着鎮定,她還是緊緊盯着越知初的臉,看起來卻沒有回話的打算。
“哦?氣勢不錯啊。”
越知初故作驚訝地挑了挑眉:“還是——你笃定,祝世榮不敢,為了女兒,和你們——淩軒門……翻臉?”
她說到“淩軒門”三個字時,小蘭臉上那一直努力維持的鎮定,終于有了碎裂的痕迹。
“你……究竟……是何人?”
被越知初捂着嘴,小蘭的聲音有些含糊不清。
但她的顫抖,暴露了此刻慌張的心情。
越知初不免覺得好笑:不愧是莫掌櫃的女兒,連危機時刻問出的話,都是一模一樣。
怎麼?他們淩軒門的人,比起自己的死活,都更在意對手的身份麼?
越知初也懶得和她虛與委蛇,幹脆挑明道:“我?哼……我啊,隻是一個,喜歡用金錢镖殺人的……魔頭罷了。”
小蘭的身子瞬間僵滞,很快便瘋狂地掙紮起來。
越知初死死地按住她,不給她一絲掙脫的機會,咬牙切齒地低吼:“怎麼?想殺我?你爹都不是我的對手,就憑你——”
她手中的斷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飛快劃破了小蘭擡起的手臂。
“殺父之仇,不共戴天。”
越知初替她說了出來,而後将木枝重重地抵在她的脖子上:“但是,彼此彼此。我也有不共戴天之仇,要和你們算一算。”
小蘭再一次被眼前這位陌生的“神醫”吓到,她還是第一次,從人類的眼神裡,看到那麼——濃重的殺意。
越知初的眼睛裡,似乎都泛出了紅光。
仿佛此時在她面前的,不是一介柔弱的婢女,而是,她苦尋迂回之後,好不容易抓住的、正要狠狠折磨的、決意不會放手的……
獵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