旺福客棧的消息也探得差不多了,和她先前查到的,倒是沒有出入。
除了……謝迎說半個月後會離開禹州的事。
越知初不動聲色地和阿七寒暄了幾句,假意回自己房間看看,又讓阿七給她随便上了點飯菜,吃完便走了。
出了旺福客棧,在禹州西街的路上,越知初又細細地捋了一遍——
除了螢部盯着蓮雲齋那部分特使,提及了“水路”、“京城”的消息,其餘的線索,幾乎已經全都聯系在一起。
謝軒很快會來到禹州。
謝迎和謝安安住在南街的官宅。
蓮雲齋這兩日不會開張。
南街的禹州府衙大獄,裡面關着很多祝家和淩軒門送過去的……人質?
她一時還沒想出那些“人質”是做什麼的。
但,今晚的祝家,那冠冕堂皇的“籌款宴”,應該就是她最後要收集的線索了。
她打算在外面耗到天色暗下來,再暗中回到祝家。
既然還有幾個時辰,她準備親自去一趟南街。
不出意外的話,現在池家兄弟是全力盯着府衙大獄的。
可她心裡還惦記着一個事。
徐占。
他好像是被裴佑白放出來了。
那自然,徐占也還在禹州府做着他的通判。
裴佑白已經和她挑明了,他也是宅自逍的徒弟。
那他肯定也知道,宅自逍失蹤的事。
安恒之已死,朝廷暫時還沒有頒布新的調令,禹州這麼大一個州府,現在就是裴佑白說了算。
那麼,這個徐占……
也參與了府衙大獄裡的髒事嗎?
裴佑白……知情嗎?
她一路想,一路步行到了西街的街尾。
停下步伐的越知初,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一貫的墨綠色長衫,想了想,轉頭奔向了東街。
既然大白天要去府衙,姑且就高調一些吧。
再出現在南街的時候,越知初已經換上了一身亮紅的羅裙。她想了個由頭,打算直接到州府衙門,鳴鼓求見父母官。
可她剛走到南街的禹州衙門所在,就又被出巡的官兵擠到了路邊。
越知初都快氣笑了:今兒到底是什麼日子?怎麼她想去哪兒,哪兒都有事?
她隻好一身精緻的打扮站到了路邊,混入為數不多的圍觀百姓中,打算先看看大白天的,禹州府這麼聲勢浩大地又要鬧什麼幺蛾子。
為首的官兵正在高聲宣讀官府特令:“知府大人不幸遭難,衛指揮使司下令,州府事宜皆由通判大人代理。近日,北街災民毆鬥不斷、命案頻出,通判大人命我等即刻前往北街,将北街暫時控制起來,保證秩序穩定,保衛禹州安全!”
“是!”很快,其餘官兵就高聲領命。
他們迅速有序地分為兩隊,人人身着輕甲,手持官刀,浩浩蕩蕩地就出發了。
越知初聽到,一旁看熱鬧的百姓在他們走後,也竊竊私語起來:
“北街?北街不是早就荒廢了嗎?”
“哎呀!荒廢事小,現在那塊全是難民!亂糟糟的!這禹州城啊,我瞧着是要一天亂過一天喽!”
“可不是嘛?!本來我還時不時去那裡的蓮雲齋光顧一下,最近那北街啊……動不動就有死人!就橫在街上,可吓人了!我都不去了!”
“要我說,這些難民窮兇極惡的,就該直接打入大獄!關起來得了!省得他們到處生事,鬧得咱們也沒法安生!”
“就是就是!我也害怕得很,最近晚上都不敢出門了!”
……
越知初冷眼看着那一張張随口抱怨的嘴。
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等他們四散離開後,越知初又擡眼看了看府衙門口那塊“清正廉明”的木匾,忽然沒了進去的興緻。
她覺得有點惡心。
一想到整個禹州表面上的風平浪靜,和背地裡的疑點重重,她就恨不得趕緊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越知初深深吸了口氣,在人群散開後的一個隐秘角落,留下一個“蝶”的印記,便轉了方向,往南街深處走去。
——既然不想去府衙了,就順道去看看那座剛住了人的“謝宅”吧。
越知初很快就走到了謝宅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