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直到慕妧重新在裡面鎖好了房門,越知初才震驚地發現,江遇正躺在屋内的床上,氣息奄奄,完全沒有醒來的迹象!
難怪,她感知不到他的氣息!
這一刻,她再也無心去想慕妧到底為什麼幫她,這山莊裡又藏着什麼秘密,或是要不要弄清那個霍夫子到底是善是惡。
她隻有憤怒!
“小遇,小遇……”她箭步沖到床前,急切地喚着他。
江遇沒有回應。
越知初伸手給他把脈,卻驚訝地發現他的脈象平緩,并無異樣。
她急得又伸手去探他的額頭,反複試了幾次,發現他的體溫也沒有異常。
見她幾乎亂了方寸,慕妧在她身後輕輕地說:“你别擔心,他隻是睡着了。”
“睡着?”越知初感到不可思議,明明都叫不醒,怎麼會是睡着?
慕妧道:“我是在竹院外的竹林發現他的。他……好像受了傷,然後……”
越知初脫口而出:“受傷?!”
她連忙掀開江遇身上的薄被,目光如炬地掃視着他的周身,想找到傷口所在。
慕妧歎了口氣,似乎既能理解越知初的“關心則亂”,又對她表現出的“亂”,有點無奈,但她還是繼續說了下去:“他說,是内傷,他随身帶着一個很有效的藥,可以緩解不少傷情,但吃下去,就會昏睡,可能要睡上兩個時辰。他請我幫他,我就把他帶到這兒來了。你别太擔心,他是到了我房間才吃的藥,然後他就一直在這裡睡着。”
越知初還在檢查他的四肢軀幹,在慕妧說這些話的時候,她也同時确定了,江遇的身上并沒有外傷。
長舒一口氣後,越知初冷靜了下來。
在看到江遇躺着,怎麼呼喚他都沒有反應的時候,她還是不可避免地被焦急和擔心沖昏了頭腦,甚至,在那一刻,心頭湧上了久違的恐懼。
在确定了江遇生命無憂之後,她現在,才能靜下心來思考。
内傷……
慕妧說他受了内傷。
是誰傷的他?
至于藥……吃了之後會昏睡,而能療治内傷的藥,她想到了時冬夏交給江遇的“牽腸”。
是時冬夏的藥,她很放心。
慕妧在見到她對江遇的緊張之後,好像比先前更相信了她的“姐弟”說辭,反而溫柔地勸慰道:“你先坐一會兒吧,他可能還得睡上不少時候呢。我最開始也擔心他是不是……是不是沒氣兒了,可我過半個時辰回來看,他還是這樣睡着,我才安心了一些。”
越知初這才起身,離開了床邊,走到慕妧坐下的桌前,感激地看向這名對江遇有恩的世家小姐,非常認真地對她道了謝:“多謝女公子。”
慕妧頓時有些不自然:“哎呀,你别站着了,你還是用慣常的方式說話就行。還有,叫我阿妧就好,大家都這麼叫。”
越知初從善如流地坐下,臉上的認真卻絲毫未減,又看向慕妧:“阿妧,你可知在你們山莊,有哪些武功高強之人?”
——能傷了江遇的,逼他用上了“牽腸”的,縱然是偷襲,也定然武力不俗,内力深厚。
慕妧回答得很快:“沒有呀,我自小就在夢竹山莊長大,夫子、我爹,還有從山下慕名而來的學子,大家都是讀書人,從未聽說過山莊裡有什麼武林高手……”
越知初當然不信。
這卻未必是慕妧在說謊,那位慕先生,應該也是夢竹山莊的老師,慕妧作為他的女兒,隻怕從小也活得養尊處優,無憂無慮。
——若非如此,她蓦然在竹林見到闖進來的外人江遇,也無論如何,不可能就敢直接對他施以援手。
在這樣的世道,女子能夠讀書已經萬幸,她活在呵護裡,更不會有機會直面那些殘酷的真相。
但這樣一來,能夠給越知初的信息就十分有限了。
至少在江遇醒過來之前,她必須繼續在這個山莊裡挖掘,以找出那個身懷武藝,卻也僞裝了身份隐藏在這裡的人。
不會是霍驿使,他倒是會一些武,但實力絕不會在江遇之上,甚至應當完全不是江遇的對手。
那麼,會是阿福嗎?
越知初忽然想到,自從她從枯井中出來,在夢竹山莊,還沒有見過阿福。
明明,他是和霍驿使一同消失在驿站的。
慕妧見她滿臉凝重,又關切地問:“你忽然問起這個,是懷疑……你弟弟的傷,是山莊裡的人做的?”
越知初對她淡淡一笑,語出堅定:“對,但不是懷疑,我隻是還不知那人是誰。但無論那人是誰,敢傷小遇,我必不會放過他。我會找到他,我會讓他知道,小遇是我的親人,傷了我的親人,我必加倍奉還。”
誰敢動江遇,她就要誰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