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倒奇了……
沒想到,讓她反複吃驚的夢竹山莊,還能出現更讓她吃驚的事情……
這些人,又是什麼人?
阿翠……
在這裡還藏了别的秘密?
越知初隻好裝作識時務者為俊傑,她示弱地舉起自己的雙手,堆出一個谄媚的笑容,對阿翠讨饒道:“呃……别激動、别激動……阿翠姐姐,我原本隻是想去餐叙院吃點東西,順便和你閑聊幾句……我來合澤——啊不,我經過合澤驿站,完全是個……巧合。不知,是否哪裡沖撞了姐姐,還望姐姐明示呀?”
她這話,其實說的也都是實情,隻是在此刻的阿翠眼裡,非但毫無真誠可言,甚至有些挑釁。
阿翠手裡的簪子更靠近了越知初的脖子,那尖銳的簪頭似乎已經戳破了她白嫩的皮膚,但越知初倒不覺得痛,也不覺得怕。
阿翠低吼道:“你不用油嘴滑舌,在驿站我就看出你居心叵測,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你最好把你的來意如實交代了,否則……别怪我手裡的毒簪無情!”
……毒簪?
越知初眉頭皺了皺。
看來還是淬了毒的。
那就有些麻煩了,畢竟不知道她下的是什麼毒,雖然有時冬夏在,毒,不足為懼。
但萬一……是那種讓人昏迷的,或是四肢麻痹的……她就會很難脫身。
倒是忘記防她這一手了。
幸好,越知初腰間還有時冬夏給的“萦念”。
——管它什麼毒,吃了萦念,一定能撐到時冬夏救她。
隻是,關于眼下的處境,越知初有些不理解——
阿翠要她“交代”的……究竟是什麼?
她都說了隻是巧合,隻是路過啊!
路過而已,還有什麼需要交代的?
……
但阿翠的臉色越來越陰沉,看起來像是沒有耐心了,越知初隻好先盡量緩和她的情緒,神情無辜道:“阿翠姑娘,我不知你究竟想到哪去了,或是将我當成了什麼人……但我對天發誓,我真的隻是路過而已。我是要帶弟弟去懷臨府探親的,你若稍微探聽便知,從禹州府往懷臨府,走官道勢必會路過合澤驿站……那、肚子餓了,馬也累了,我便進去了……這就是全部的事實。若有半句虛言,便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天打雷劈……越知初心裡嗤笑。
她從沒信過所謂的“老天爺”、“毒誓”,但據她多年混迹江湖的經驗,很多人……很多人都信。
分明是嘴巴一張一閉、說幾句話的事,可她好好說,有些人就不信,偏要加上所謂“老天爺的見證”,他們就信了。
于是,越知初也姑且先用了這招。
果然,聽她“對天發誓”後理直氣壯的說辭,和斬釘截鐵的态度,阿翠手裡的動作緩了緩,那邊幾個黑衣人也開始面面相觑——
似乎在互相确認,是否要相信越知初的說辭。
而阿翠應該也不是他們的“首領”,因為阿翠的眸子裡顯然還盛着懷疑,但她身後的黑衣人們,顯然沒有了先前剛沖出來時的、那騰騰的殺氣。
阿翠又問:“那你怎麼會來這裡?!你好好在驿站吃完了飯、走人便是!何以在此處耗了一天?!還讓人把我挾持到這來?!”
越知初心裡簡直要驚歎她颠倒黑白的能力……
“阿翠姑娘……”
越知初不敢置信地繼續直視她,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裡聽不出絲毫的攻擊性,甚至盡量充滿委屈:“你這樣說……可就讓我百口莫辯了。你可還記得,在驿站……我們分明吃完面是要走的,是你叫了我弟弟上樓,說樓上有喂馬的草料,我另外兩個堂兄……才不放心,跟了上去。你如今這樣說,難道不是倒打一耙嗎?”
她一邊說,一邊仔細看阿翠的反應,眼見着阿翠的臉色緩和了不少,越知初知道,這樣……可行。
不僅如此,越知初心裡愈發覺得可笑。
她還沒來得及問阿翠,當時在驿站,阿翠究竟為何要叫江遇上樓?
後來,阿翠又是怎麼讓江遇獨自離開、以至于……變相害他遭遇了偷襲?
而且,在驿站,最後讓她起了疑心的,分明是阿翠那聲凄厲的慘叫!?
……怎麼如今,越知初自己心口的疑團一個都尚未解開,反而在這裡,被阿翠逼問起來了?
想到這裡,越知初心裡忽然湧上一股怒火,她也不管阿翠手裡的簪子才将将偏離她的脖子半分,語氣驟然變得很冷,聲音也擡高了一些:“阿翠姑娘,恕我直言,我原先要同你說的話,也正是我在此處停留的原因。你不是問我為何要在夢竹山莊停留嗎?!我倒是想問你,你若不把我弟弟叫上樓去,你若沒讓他獨自離開,我犯得着一路追尋他到這裡來嗎?!我弟弟要不是在此處受了重傷,難道你以為,我樂意待在這裡嗎?!”
越知初這一番話,說得阿翠整個人都詫異地退後了幾步,手裡一直舉着的簪子都垂了下來,她驚叫:“你弟弟受傷了?!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