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聲音……
越知初心頭一熱:“楚明玉?!”
一個火紅色的身影随着越知初的呼喚,飄然落到了她的面前。
“好久不見啊,大當家。”
楚明玉那一身明豔的紅衣,在火光的照映下,顯得愈發張揚而肆意。
“你……”越知初有點驚喜,但又有點好奇:“你怎麼會在此處?”
這裡——傳說中的合歧山夢竹山莊,據說在禹州的大戶人家中還算出名,越知初卻是從未聽說的。
楚明玉……這樣一個我行我素、獨來獨往,但卻喜好美酒和美人的俠客,怎麼會也在這裡出現?
她在江湖上的名聲——“鬼見愁”,據說她性格殘暴、嗜殺成性,所到之處,寸草不生。
這一片狼藉的名聲,倒是與“大魔頭”越知初不分上下。
隻因越知初生生世世輪回而變的身份,讓她“究竟是誰”這件事更撲朔迷離一些。
因而,越知初隻有“稱号”,并沒有留下“名字”。
可楚明玉與她,卻相識多年了。
江湖傳聞也并非全都是空穴來風,楚明玉此人,的确行蹤不定,她随心所欲,愛好遍遊江山,從不在同一個地方停留很久。
因此,能見上面的情況,若非當時當地發生了了不得的大熱鬧,要不……通常都是巧了。
當然,用了生尼師的話說,是“緣”。
越知初和楚明玉,也算有緣。
她在安陸府排除萬難,重開“廖氏布莊”的時候,楚明玉曾去那裡“趁火打劫”。
而在聽說了廖氏布莊是由女子當家,整個鋪子裡隻有女子的時候,楚明玉這麼一個“鬼見愁”竟然破天荒的,什麼都沒有搶,反而送了兩壇好酒給越知初。
一轉眼,那竟然也是六年前的事了。
越知初的目光欣喜地落在楚明玉臉上——
她不得不承認,雖然天下女子,皆有各自的風情與特點,楚明玉……卻是她見過的女子中,最特别的那一個。
美。
隻是楚明玉最微不足道的特點。
她真的很美。
越知初認識她的時候,在安陸府的廖氏布莊,越知初當時隻有十二歲,在虞國,這個年紀雖然已有女子婚嫁了,但越知初覺得自己的外表看起來,頂多算是個幼年女童。
而那時的楚明玉已經十五歲,也和今天一樣,穿着一身鮮紅的綢衣,卻潇灑地做了男裝打扮,頭頂高高的馬尾上,也用飄逸的紅綢,系成了一個漂亮的同心結。
越知初自認千百年來,閱人無數,多麼好看的、柔美的、英氣的、來自異國他鄉的……她都見過。
更别說,她做過皇帝,美人……真是看到眼花缭亂過。
可楚明玉仍然,第一次見面,就讓她看呆了。
那麼好看的美人,那麼張揚的笑臉,那麼傲慢的姿态,那麼出色的身手……
楚明玉就像是越知初那漫長而無聊的生命裡,最熾烈的一把火,曾讓她的心,不由自主地激烈燃燒過。
而在茉安園,楚明玉幾乎沒有留下隻言片語,隻幫她捉了打算逃跑的淩茉茉與謝安安,便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越知初了解她的脾性——若她不想見,若她不停留,任何人想主動找她,都是徒勞無功。
縱然,越知初有天下無雙的“蛛部”,她也從不會主動探尋任何關于楚明玉的消息。
她對這位摯愛一身紅衣的女子,始終抱着最坦誠的喜愛與最誠摯的尊重。
可是……
“你怎會在此處?”
這仍然是越知初心底最熱切的疑惑。
楚明玉粲然一笑,随意地甩了甩高高的馬尾,她的舉止投足間,都散發着柔美女子的千嬌百媚——可她的眼神裡,卻有着帝王将相都未能媲及的,冷漠剛毅。
“路過。”
她答得輕快而惬意,就像真的隻是路過菜市,與鄰居打招呼的尋常女子。
越知初的臉色就沒有那麼輕松了,她一邊看着楚明玉愈發窈窕的身姿,一邊沉浸在與她重逢或“偶遇”的喜悅裡,一邊卻仍沒忘記,她懷裡的慕妧……和她的斷臂。
她心裡不免聯想到一種可能,難道……這是楚明玉幹的……
那倒十分符合楚明玉一貫的作風。
隻是越知初不明白,為什麼楚明玉會對慕妧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