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阿翠?
她面色倉皇而不可置信地死死盯着某處……
那是一處陰暗的拐角,而剛好也在越知初的視線盲區。
那裡……有什麼?
阿翠的神色顯然是無措的,可她距離那正在火光沖天的餐叙院不過數丈距離,可見原本她可能是想去确認火情的。
越知初把她放在那漆黑的院子外就走了,如今看來,阿翠的确傷得不重。
但越知初有一點不明白,她眼睛仍然看着阿翠,話卻在問旁邊的人:“你怎麼會注意到那邊?”
楚明玉笑道:“你要不現在試試……把右手用力握緊?”
越知初蹙起眉頭轉過臉看她:“什麼意思?”
可右手還是不自覺地握了握——
!
胸口突如其來的刺痛感,讓越知初大吃一驚。
看她臉色驟變,楚明玉像是意料之中,輕描淡寫地解釋道:“你忘了她的簪子上有毒吧?”
越知初怔了怔。
她的确忘了,那簪子是戳破過她喉頭的皮膚,可就那麼一點微不足道的傷口,她甚至都沒感覺自己流過血,竟然……就被毒素侵入了嗎?
她又試着将右手握緊,果然,還是很痛。
楚明玉伸出兩根手指,迅捷而利落地點了她後背幾處穴道,同時低聲囑咐:“右手别再用力就行,就這點劑量,對你的影響不大。以你的功力,最晚一個時辰就能清除。”
“你怎麼知道她對我——”越知初順口問到一半,又反應過來:“當時你也在附近?”
她也能感覺到這毒雖然滲透力強,在她體内的效果卻不易察覺,但就那麼一點也能影響到她右手的發力,可見這毒還挺厲害。
楚明玉輕輕地“嗯”了一聲,很快又笑得十分妖娆:“哎呀~~可惜,本來還想着,替你去給她收屍呢……沒想到,我們越大當家轉了性,被人暗算了,還替人擋風呢。”
她說這話時,修長白皙的手指還頗為輕佻地撚了撚越知初肩上的頭發,眼神裡更是妩媚又嘲弄的勾人。
越知初的眸色一暗,她怎麼會聽不懂楚明玉話裡的揶揄。
按照她一貫的性子,阿翠也好、慕妧也罷,她們就算不死,也肯定要受一番折磨的。
睚眦必報,那才是楚明玉認識的她。
楚明玉見她有些消沉,又故意輕輕拍她肩膀:“不過……你沒殺她,倒是給她留了個……驚喜。”
越知初心頭一顫,趕忙随着楚明玉那詭異的語氣看向阿翠——
果然!!!
阿翠忽然吐出一大口鮮血,兩眼直勾勾地瞪着那暗處,在滿臉的震驚中,直挺挺地向前倒下了。
越知初看得目瞪口呆,心中一急,身體也順勢就要往那邊過去。
楚明玉眼疾手快地攥住了她。
越知初急切地朝她瞪過去,楚明玉卻不以為然地問:“幹什麼去?”
“我——”
越知初愣了愣,是啊……幹什麼去?
救她?
抓兇手?
救她也抓兇手?
好像都是理由,卻又都不是“越知初”會做的事。
“跟你有什麼關系嗎?”
楚明玉懶懶地瞥了一眼樹枝上動了一下的慕妧,不動聲色地又問。
慕妧快醒了。
越知初卻沉浸在對自己的追問中,一時沒有發現。
是啊。
跟她有什麼關系……呢。
别說區區餐叙院,就算這一整個山莊被燒盡了,和她又有什麼關系?
她剛才的心急和慌亂,難道是擔心阿翠的死活?
還是……那對阿翠動手的人,也可能是她的仇人?
不。
她在此處唯一的仇人是慕妧,這已經是答案了。
她先前懷疑過霍先鳴和阿福,如今卻證實江遇的傷情與他們無關。
那她為何要擔心阿翠?
楚明玉又道:“聽說你把那個禽獸閹了。怎麼樣?解恨麼?留他一條命,讓他備受唾棄,果然更解恨吧?”
這話雖然是問越知初的,楚明玉的唇角卻始終挂着笃定的笑意。
——她是問給慕妧聽的。
她清楚地感知到慕妧已經醒了,在她楚明玉面前裝睡,也不知哪來的膽子。
越知初卻一無所知,仍然目光空洞地看着倒在地上的阿翠,似乎有學生發現她了,很快又有不少人聚了過去,再一次驚動了原本在院門口指揮救火的霍夫子。
越知初看得幾乎呆了,喃喃地反問:“解恨麼……我為什麼要恨他?”
“對啊,你為什麼要恨他?你不恨,幹嘛要對他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