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總覺得……可能是“她”……
難道是她?不會是她吧?!
越知初下意識地咬了咬唇,由于心中緊張,甚至将下唇咬破了,嘴上立刻感到一股腥甜。
她顧不得和晏菱的話還沒談完,大步跨過了楚明玉就要出去。
楚明玉隻是微微轉頭看她,嘴上沒再說什麼,臉上的表情也很複雜。
越知初一出了門,就匆匆對伯傑和李老三留了句,“辛苦你們還在此處先守着晏菱”,人就腳下生風地往前院去了。
棋院所在,距離前院隻有一條巷道,過了巷道拐了彎就能回到前院。
越知初幾乎是渾身滾燙地趕回了前院。
果然,一眼就看到了倚竹居和江遇休息的那間茶室前,站滿了戍兵打扮的人。
裴佑白果真派了不少人,可這是否也太多了點?
她預感裡面還有别的情況,于是立刻先來到了倚竹居。
戍兵不認識她,很快就相互交叉着擡臂,用刀柄攔住了正廳入口,語中毫無情緒:“衛司辦案,閑雜人等不便入内。”
衛司也好辦案也好,她已經都知道了,越知初急的,正是想知道裡面到底出了什麼事。
她也不想為難戍兵,隻好朝着裡面大喊:“裴大人!裴大哥!裴——”
她伸着脖子想盡量往裡看,門口的戍兵們十分高大,幾乎攔住了整個正廳的視野,但從一些縫隙裡她還是看見了——正廳沒人。
那就是說,他們口中的“辦案”地點,是在裡間的茶室,或裡間的院子。
裡間……
總不能是慕如海死了吧?!
這和越知初來之前的猜測倒是南轅北轍,如果是慕如海死了,她就算覺得有點可惜,也不至于急切地趕過來确認。
而且,她總覺得,慕如海不會自殺。
就算他被她砍了命根子,再也做不了那些,他曾經肆無忌憚地做過的傷天害理的事,但以他那執迷不悟的性子,人就算到了衛司大獄,隻怕他也會想盡辦法為自己搏一條生路。
那麼會是誰呢?
越知初急得就快要對戍兵出手了。
她叫了好幾聲,裴佑白都沒有回應。如果是“衛司辦案”,他人應該就在裡面,難道是聽不見?
裡間隻關着慕如海和尤立,而霍夫子他們,先前已經被叫到餐叙院去指揮救火了——
等一下,有個人沒去。
莫婉賢?
她在裡面自殺了?
越知初越想越多,越想越急,隻覺得多等一刻都是煎熬,于是她對門口的戍兵誠懇道了句:“失禮了!”
就準備動手擊傷他們,好給自己開出一條路。
幸好——
就在戍兵們也要迎戰的千鈞一發之際,裴佑白總算出現在了正廳。
他先是叫停了越知初和戍兵們的動作,而後又無奈地歎了口氣,招手示意越知初進去。
待她走到身邊,才低聲歎了句:“你把他們打傷了,誰替你保護江公子?”
越知初也知道,其實是她理虧,但她也事出有因,正欲開口道歉和解釋,裴佑白又道:“怪我,我隻讓他們攔着所有人不讓進,沒想到你會過來。”
越知初聽他這麼一說,心裡頓時生出一股慚愧。
她擡眼去看裴佑白,他的臉色比先前好些了,應該是“牽腸”的藥效發揮得不錯,他又睡過了兩個時辰,神色看起來,倒與受傷之前無異。
隻是,他眉間淡淡的隐忍和臉上微微的疲态,讓越知初也敏銳察覺到——
他這一天,也費了不少精神。
縱然是天賦異禀如她,這一天折騰下來,方才都差點感到困倦。
裴佑白……應該也累了吧。
她正要道歉,覺得若不是她忽然出現,興許裴佑白原本要辦的事早就辦完了。
裴佑白卻忽然從懷裡掏出一樣東西遞給她。
越知初沒多想,順手一接,拿到手裡定睛一看,才吓得連忙又推回給他:“你這是幹什麼?!”
紫玉乘風笛!
這可是衛司指揮使的信物!
她還記得,午後初到這裡,那霍夫子隻看了一眼這笛子,就急得立刻抛下眼前所有的事去迎接裴佑白了。
可見這笛子之貴重。
雖然不知裴佑白為何要遞給她,但萬一弄丢了或是摔壞了——她一想到,就覺得,多看一眼都多了風險。
裴佑白卻毫不在意地道:“有了它,以後禹州……不,整個虞國,隻要是都司管轄之下,沒有戍兵敢攔你。”
……
越知初驚呆了。
她懷疑自己聽錯了,或者是她眼前的裴佑白……不是裴佑白?
就算她方才被門口的戍兵攔住了,戍兵也是職責所在,若說有錯,其實是打算硬闖的她自己有錯。
她當然可以覺得自己事出有因,事急從權。
可對戍兵來說,他們執行了裴佑白的命令,甚至打算與她動手,也不肯讓她進,應該得到嘉獎。
可裴佑白要把這笛子給她?!
就因為她被攔住了?
她被攔住了,所以呢?
那不是應該的嗎?
裴佑白瘋了?
還“整個虞國的戍兵都不能攔她”?
他仿佛在說的不是一支乘風笛,而是虞國軍隊的虎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