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明玉這下是真的有點,被越知初和裴氏親衛們對的“暗号”激起了好勝心,她一把拽過越知初的衣袖,也不顧她墨綠色的長衫上,還沾着已經凝固的慕妧的血迹。
在越知初莫名其妙的眼神裡,楚明玉不滿地問道:“什麼情況?你和他們那位主子的關系,都發展到‘花前月下’了?”
哈?
越知初聽得眉頭都皺緊了,胳膊也不由自主地嘗試掙開楚明玉:“你在說什麼呢……”
她滿心都是落杏園裡的阿翠,壓根沒來得及想起“花前月下”這個詞,原本就帶着一層暧昧的意思。
而楚明玉之所以感到不快,也并非因為她對裴佑白此人有什麼不滿——她僅僅是平等地讨厭天下間所有的男人。
說讨厭……其實也不準确,畢竟她也會覺得池伯傑……“很美”。
楚明玉有她自己識人的方法和喜好,也有她自己對“美”的定義。
在這些判斷上,她其實并不在乎對方是男是女。
但有一件事例外。
“花前月下”這樣的詞聽在楚明玉耳朵裡,她可沒辦法僅僅聯想成一個飯館,早就理所當然地當成了那種談情說愛的意境。
于是這其中,讓楚明玉如臨大敵的部分,是——
越知初真和那裴佑白……成了眷侶?
世間男子,多有薄情寡義,更有禽獸如慕如海那樣的,明明一把年紀了,卻還色膽包天,十惡不赦,連自己親女兒都不放過的畜生!
而女子……
女子多是……被“處罰”的那一個。
男女情事,原本就是人之常情,可這個世道,讓動了情的男子不但可以反複動情,還能擁有堂而皇之的理由。
女子呢?稍不留意,就會被扣上一頂“不知羞恥”的帽子,若忠貞守節也少不得被浪子調戲,若不守……那就更慘了,還要背上“水性楊花”的罵名……
若隻是罵名又有何懼?偏偏……這個世道,還能用所謂的“律法”,将那些女子以“公允”的名義,殘害緻死。
楚明玉自成為江湖遊俠以來,遍遊天下,見多識廣,最是惡心天下間,那些口口聲聲說着“癡戀”,行動中卻全是算計的臭男人。
她也早就下定決心,無論此生命運如何,最後身死何處……
她絕不會相信男人的甜言蜜語,絕不會,陷入……所謂的“愛情”。
眼下,她對越知初的處境卻十分擔憂,而且立馬警惕了起來。
“花前月下”什麼的……
縱然那個姓裴的指揮使,現在看起來還算是個好官,那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利用他可以,但,真的和他情思糾纏?她一定要攔着越知初犯這種傻!
楚明玉内心裡閃過了那麼多猜測和念頭,可惜越知初對此一無所知。
她還在想着裴佑白那口誤般傳入她耳裡的“裴家軍”……
裴家,軍規……
他的親衛……也都姓裴……
越知初幾乎就快要想起,在她恍惚的記憶裡,有什麼是和“裴家軍”這幾個字産生呼應的東西。
可楚明玉猛地掐了掐她的小臂,頓時把她從思緒中拉了出來:“嘶——楚——楚楚!你幹什麼?”
越知初差點就把她的名字吼了出來,幸好,裴真的眼神恰巧望了過來,即刻就讓越知初清醒了不少。
楚明玉也反應過來了,此處還不算說話的地方。
她于是,先故作身體不适,隻是對裴真道:“這位親衛大人,我們是來探望受傷的女學生的,隻是我先前不慎崴了腳,隻能靠你們江神醫攙着我走,不知能否勞煩你引個路,先帶我們去那女學生的房間?”
說罷,松了松拽住越知初的手,改為靠在她身上。
越知初不知楚明玉又是唱的哪出,但先找到阿翠也是她的當務之急,于是點頭應和道:“沒錯,夜色已深,再拖延下去隻怕不合适,勞煩裴親衛先給我們帶個路吧?”
裴真倒是十分爽快,連忙伸手比出了一個“請”的姿勢,點頭說道:“二位請跟我來。”
落杏園地處偏僻,規格不大,平日裡應該就是個賞杏的園子。
裡面本來也就安置了三間卧房,還有幾間茶室,因而在裴真的帶領下,一行三人隻不過走過了不算長的廊道,就來到一間房門緊閉的屋子前。
門口沒人把守,但隔壁的幾間茶室裡都亮着燈火。
裴真輕輕推開門,小聲解釋:“受傷昏迷的女學生就在裡面,我們都是男子,不便過于接近,大人便讓我們仔細守着這座園子。”
他見越知初手裡還捏着火折子,照明算是夠了,但若要談話……
裴真想了想還是問道:“是否需要在下,去取一盞油燈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