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延齡一聽,有些擔憂,“他可還好?”
“你們鐘家人什麼毛病,擔心就自己看看去啊!起先你爹打你,也是問我你可還好,如今你爹病了,你又問我他可還好,走兩步路有幾累?西天取經啊?”
被舅舅一怼,鐘延齡灰溜溜地走了。
鐘延齡擡腳往鐘南尋的卧房去,推門進來的時候,鐘南尋現在卧病在床,也在看賬本。
“爹,你怎突然就病了?”
“怎地?你爹是神仙,生病能預知?”
鐘延齡搬來一張矮凳,坐在他床邊,“爹,病了您就别看賬本了,等您好了再看。”
說着,上手收走了鐘南尋手裡的賬本。
“喲,你這混球,今日心情不錯啊,還關心上你爹來了。”
鐘延齡一愣,怎今日大家都覺得她心情還不錯。
有這般明顯麼?
“您是我親爹,我關心您不是很正常麼?”
“那你幫我把這些賬本看了,再去商行坐鎮可好?”
鐘延齡拒絕道:“孩兒不會。”
“不會那就學啊,讓鐘安帶着你學學管賬當家,省得你日日遊手好閑像浪蕩子。”
鐘南尋早早便想鍛煉她,一直找不到機會。
如今自己病了,商行裡總要有人坐鎮。
鐘安帶着鐘延齡去到鐘氏商行時,鐘延齡被這幢西洋建築驚住了眼。
“少爺,老爺的辦公室在二樓,我帶您去。”
說着,鐘安将她往二樓引。
商行的夥計見着她紛紛行禮,“少爺好。”
起先,鐘延齡對父親口中的“偌大家業”沒有一點概念。
等她真真踏進商行這刻起,竟有些像劉姥姥進大觀園一般。
鐘家商行主營茶葉進出口、各類香料、絲綢瓷器、還有錢莊。
“少爺,今日上海南濮制造公司的王老闆要來行裡談生意,老爺不在,行裡就由您掌舵了。”
談生意……?
鐘延齡作為一個小白,在德國學的是醫,怎能談好生意。
“安叔,我可行?”
鐘安眯着眼笑,“自然自然是行的,小的會提點您的。”
說着,他将一份合同遞給鐘延齡,“王老闆他有一批貨要在用我們鐘家的碼頭和貨船,今天是來和我們談合作的。”
鐘延齡細細将合同翻閱過後,“這批貨的總利潤是三百萬元,怎運費他隻願意出十萬元?”
“這就要少爺您來談了,在這十萬的基礎上,往上談。”
鐘延齡是個商場小白,她怕等下見了所謂的王老闆就怯了場。
在等王老闆來的間隙,鐘延齡打了好多個版本的腹稿。
鐘南尋曾經對她說過,商人一張嘴,就是要把死的說成活的。
王老闆今日穿着黑色長袍,頭上戴着六合帽,還留着八字胡。
見着鐘延齡時,他有些錯愕,“今日,怎是小少爺坐鎮?”
“家父身體抱恙,今日的合作便由我代談。”
王老闆陰恻恻笑了笑,“小少爺初出茅廬,可别怯場了。”
鐘延齡和王老闆在會客室坐下後,鐘安将茶水送上。
“王老闆,我看了合同,您要用我們鐘氏的碼頭和貨船,運五十噸的貨,但這運費怎隻有堪堪十萬……”
“小少爺,這是嫌少嗎?”
“我們碼頭上兩百号夥計要養家糊口,這貨船要的人力和燃煤都是要錢的,運您一趟貨,我們鐘家怎還倒貼了?”
這批貨對于王老闆而言好似很急,他摸了摸下巴,“那小少爺覺得,價格多少才合适?”
“三十五萬,少一分都不行。”
“小少爺怕不是第一次出來談生意,怎這般獅子大開口。”
“王老闆覺得不妥,那便另尋别的商行合作。”
王老闆沉默了一陣,松了口,“那便拟合同吧,鄙人今日帶來的十萬算作定金。”
等将王老闆送出會客室,鐘延齡松了口氣。
鐘安對她今日的表現很很是滿意,“少爺今日的表現不錯。”
他話音一落,一道槍聲猛地響起。
王老闆剛下樓,子彈穿透了他的心髒。
他瞬間倒地,鮮紅的血液在鐘氏商行大廳暈了一地。
被吓壞的夥計們紛紛抱頭下蹲。
鐘延齡跑到長廊,靠着圍欄向下看,大廳裡死狀慘烈的王老闆格外醒目。
彧軍政府有下設的警署機構,專門負責偵查刑事案件的刑偵隊長叫溫儒成,是嚴敬修的表弟。
鐘延齡配合着警署的人做完筆錄,溫儒成還是說要在場的人都跟他們去警署走一趟。
鐘延齡被吓壞了,好似丢了魂一般。
心髒還在劇烈顫抖,被問話時,說出來的詞句都不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