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蘇!蘇蘇你可别吓我,你怎麼吃黃連呢?!”
蘇蘇木木的,“苦嗎?可我什麼味也嘗不出來呀...”
那次以後,月霜知道事态嚴重,趕緊拉蘇蘇去看大夫。
看了大夫,那大夫把着蘇蘇的脈搖搖頭:“這位姑娘得的是很嚴重的郁症,我隻能開些疏肝解郁的藥,可到了她現在這個程度,恐怕藥對她而言沒什麼用了。”
“看看能否找到自己想做的事情,慢慢一點點做,一點點找回活着的意義,對了,近期你得好好看着她,勿把利器放她附近,出入要人跟着,窗戶鎖好。”
起初月霜不知道大夫此話是什麼意思,這病為何不能看見利器,還進出都要有人跟,窗戶又為何要鎖好。
後來蘇蘇在醉香樓開着窗看湖景,看着看着突然縱身往下一躍的時候,月霜就徹底明白過來大夫的話是何含義了。
那次蘇蘇僥幸被撈起隻是高熱了一場,并無大礙,她好了以後,月霜就天天支招,說服她去找些自己想做之事。
“你不是一直很羨慕紫鸢有一串碧玺手串嗎?姐姐最近客人多,賺了不少體己,帶你去珍寶坊選一串?”
“不想要了。”
“那...放紙鸢好不好?你不是一直想去?我找媽媽說一下,她最近都得巴着我,會同意我們去的。”
“不了,沒意思,不想去了。”
“為什麼會不想去了呢?姐姐記得你一直很想去放一次紙鸢的呀,上回被媽媽打了一頓沒放成功,現在姐姐可以對她提要求了,你怎麼就不想去了呢?”
“那...那姐姐帶你吃桂月坊的茶點,仙居樓的雪山酥聽說每日去排隊都買不到,姐姐帶你去吃好不好?”
“不了,我吃什麼都沒味道了,姐姐...我真的很累,我隻想睡覺,一直睡覺...”
說着,她又往房間去。
月霜拉住她,有些破罐子破摔道:“那男人怎麼樣?你還從未嘗過男人的滋味呢,想不想試一試?”
這話成功讓蘇蘇停住腳步。
她想起明月姐姐正是因為男人而死,“男人當真就那麼有趣嗎?”
見她終于有些反應了,月霜欣喜趕緊點頭:“有趣!有趣!自然有趣!”
“你想啊,他們男人經常來我們翠紅樓逢場作戲,尋歡作樂,那我們女子若是也能找男人逢場作戲一下,指定也很快樂、很有趣的呀。”
蘇蘇就這樣被說動了,她點點頭:“是呀...讓一個男人,對自己死心塌地以後,然後無情地抛棄...指定也很有趣。”
“那麼,要怎麼樣,才能讓一個精明的男人,對一個青樓女子死心塌地呢?”
“當然是騙啊,要騙他,讓他以為你有多愛他,等他慢慢習慣了你的存在,你就可以離開了,男人啊,他們最賤了,得到的時候從不覺得有是什麼,失去以後才會覺得你好,沒錯的,你就該在他最愛你的時候,無情地将他抛棄。”
所以,蘇蘇把第一次練手的對象,瞄準了那個雨天倒在翠紅樓後巷的乞丐。
那會兒男人正落魄,她施予援手,再無微不至照顧。
反正那時候的她,已經做什麼都提不起興趣,不愛錢,也不惜命了。
倒是...很适合演繹一場“戲”。
“那個叫闵鴉的人,見我落了幾滴淚,就同情得不得了,答應了幫我一起欺騙他主子。”
“那日志手劄本是我提前準備的,前面部分許多是真的,後面的部分則是我揣摩男子心思,挑他愛看愛聽的内容寫進去的。”
“手指斷了就斷了吧,反正也懶得彈琴,為了讓自己入戲罷了。”
“早就厭倦了那一切,想騙男人,不得找找辦法讓自己入戲?”
“好像蠻有趣的,我估計他應該是動了心的,聽說是位太子啊,若他不是動了心,就不會那樣救下我,他的手筋受過傷,我查過醫籍,強用内力緻使那劍裂成那樣,必會反噬自己,他真那麼冷靜不可能當時會不顧一切震開那劍。”
“所以...”蘇蘇眉目淡淡,唇角露出一抹勝利的笑,“月霜姐姐應該是得救了,他那滴淚...應該是落了。”
“那你從未對他動過心嗎?”蕭佑川啼笑皆非地看着船頭的姑娘,有種荒謬的感覺。
蘇蘇吹久了河風,接過蕭佑川的一埕酒,喝了幾口,小臉立馬紅撲撲變得鮮活了。
“動心幹什麼?男人見得多了,來來回回就那樣,不想玩弄的話,我幹嘛動這心。”
蕭佑川聽明白了,這姑娘是當真灑脫得很,她以自己的“真心”來入局,隻為了保證自己演出的“戲”,足夠逼真,能騙過對方,但又收放自如,待自己目的達到,對方陷入情困,她立馬抽回“真心”,逍遙度外,将自己摘得幹幹淨淨。
“你那麼讨厭男人,為何要對我說這些呢,我也是男的,你不怕我知道你真面目?”蕭佑川好奇道。
蘇蘇握着酒壺,衣裙獵獵,抽空睨了他一眼,又仰頭喝一口酒。
酒水從唇角溢出,順着雪色纖頸往下,打濕了衣襟,讓人不敢直視。
她笑得晃眼道:“因為...答應了你的阿媛,不可以拿你當男人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