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這個意思,我可以讓阿媛以我妹妹的身份接受我後代的供奉,但不能随随便便就...你懂我意思嗎?我和她根本不是那種關系,我們...”
蕭佑川忙着給她解釋,可蘇蘇卻突然站起道:“嗯,我知道了,蕭先生你先走吧,我有些事情要做,不送你了。”
蕭佑川隻得離去。
晚膳之前太子來了,依言給她帶回來了被他吃掉的那些糕點。
蘇蘇笑着與他談天用膳,甚至還直言不諱地提起剛才蕭佑川來過的事。
太子知道她現在都沒有說假話,也沒在他面前演戲,覺得自己和她的關系算是邁前了一大步,于是,雖然聽見蕭佑川來見她,自己心裡酸溜溜的,但也沒有過多限制她與人交往的權利。
臨走的時候,蘇蘇到大門去送他,李隆祯看着月下嬌俏的姑娘,突然有種此生圓滿了的感覺。
“那...明日孤再來看你。”
“嗯,殿下快回去吧。”她對他笑道。
太子殿下一躍騎上馬頭,沿着寂靜的大街走,邊走邊回過頭來看她,都已經走出好遠一段路了,突然又勒緊馬調轉馬頭往回飛奔回來,下馬輕吻她額頭,道:“如果孤往後有哪裡做得不好,你一定要說出來,好嗎?”
“好。”蘇蘇笑。
李隆祯知道,她此刻的溫柔小意,很大部分都是因為她答應過嘗試跟他一起,而不是真的已經對他鐘情,但沒有關系,她的愛小點,那他的愛便多點,這樣也行。
“好了,你快進去吧,夜晚風涼,孤看着你進去再走吧。”
“嗯。”
蘇蘇笑着,扭身便進了門,一步也沒有回頭。
李隆祯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漆黑的花影深處,又在原地站了好久,才轉身騎上馬頭離開。
·
婚期越來越近了,李隆祯即便是朝政繁忙都會抽時間每日陪伴,二人感情漸入佳境,婚後相處應該也盡如婚前一樣,甚至會更勝婚前。
太子大婚當天,整個京城都振沸起來了。
十裡紅妝排布繞滿京城的聘禮,滿皇城的紅綢紅燈籠,大婚前連續好幾天沿街派發的喜錢。
人人都道太子疼愛太子妃,這人還沒過門,就可窺一斑。
大婚的前一天夜裡,太子還悄悄跑到丞相府去,由于婚前男女不宜見面,堂堂太子隻能隔着一堵牆同心愛的姑娘說說話。
本來太子舍不得離去,但一想到第二天就是大婚,便隻能忍耐着離開。
臨走的時候他都覺得圓滿得像夢一般,忍不住停步下來又問了一句牆後方的人兒:“蘇蘇,孤應該...不是在做夢吧?醒來第二天,不會發現你在花轎裡消失不見吧?”
牆的另一面的姑娘忍不住“噗”一聲笑:“啊,對對對對對,明日我就消失給殿下看,好吧?行了,殿下快回去吧,明日大婚,睡不好頂着一雙熊貓眼被人瞧見要笑話殿下了。”
“好,孤回去了,那你也要早點睡。”
“好,再見,殿下。”
“嗯。”
翌日一早,宮裡宮外都忙翻了了,吉時太子親臨丞相府接親,新娘被程瑜赭背着上花轎。
李隆祯看着新娘上了花轎,這才安下心來。
領着花轎在京城走了一圈,在即将到達皇宮的時候,李隆祯命人停下,拿了一些甜糕下馬走到花轎邊,往前一遞,“夫人,待會還好多事情忙着,沒有什麼機會可用食,你趁現在吃些吧。”
花轎裡的人唯唯諾諾應了一聲,李隆祯一怔,掀開花轎簾子,裡頭的新娘再也忍不住露餡,瑟瑟抖抖地跪倒下來。
“太子妃呢??”
這場裡裡外外準備了一年時間的大婚,這場在大多數人眼裡看來極其登對的璧人,在這一刻,變成了一個笑話,變成了獨屬于太子的笑話。
這一年來,蘇蘇是真的在認真同太子殿下相處,李隆祯是能感受得到的,所以當他發現蘇蘇不在花轎的一霎那,想到的是誰把他的太子妃擄走了。
他派發了所有人去将那些以前同蘇蘇有磕絆或是有關聯的人都找了,然後他查出了一件相當有意思的事。
有幾個從前在徽州就仰慕蘇蘇的男子在大婚前後陸續收到蘇蘇委托人寄去的信,那些男子收到蘇蘇寄的信沒多久,精神就發生異常。
後查得,這些男子都有一個共同點,就是從前在徽州的時候都曾辜負過其他女子,蘇蘇也曾協助過那些被辜負的女子,那麼,到底是寫了什麼樣的信,才讓這些男子看了之後陷入瘋癫已經無從查證了,因為那些人看完了信都将其毀掉,沒多久就瘋了。
太子繼續加派人查,他自己晝夜晝夜地睡不下覺,如今一雙眼睛都布滿了血絲,甚是可怖,但他仍然查找關于蘇蘇失蹤的蛛絲馬迹。
蕭佑川知道太子最近在瘋了似的找蘇蘇,便主動過來求見。
他才剛被宮人領到太子身邊,還沒來得及下跪行禮,太子殿下便大步流星疾沖過去揪緊他領子,把他提拎起來,狠道:“她被你藏到哪裡了?!”
“回...殿下,微臣...這次真的沒有...”被揪着領子,蕭佑川隻能呼吸不暢憋紅了臉道。
李隆祯深吸一口氣,松了手,然後蕭佑川滑了下來。
“微臣來...是想告訴殿下,關于蘇蘇姑娘,在大婚之前派人送來給微臣的一些舊物。”
“微臣從前有一個青梅竹馬指腹為婚的妹妹,後來我們兩家相繼沒落,我們之間的婚事也早已經退了,這位青梅竹馬的妹妹後來堕入風塵後,都不忘接濟于我,我也曾無數次勸她把錢存下來以作自己贖身之用,拒絕她錢财的資助,她卻說自己享受慣了,過慣了紫醉金迷的生活,不願意再回岸了...”
“我曾将她的話信以為真,倘若是真的...”他臉露痛苦,“是真的的話...我大概也不能像現在痛苦,可蘇蘇姑娘卻...卻等我鐘情于她之後,才将阿媛的舊日信箋拿出來,叫我看清楚,原來...當年她默默在背後幫我償還了一大筆債務,沒叫我知道,才被賣入風塵的...”
“她失蹤前找過你嗎??”李隆祯繼續拉着他問。
“沒有,她給微臣留了一封信,信是在她大婚當天才收到的,信中說她愧于微臣和她的關系,臣收到她的信那天,感覺天都塌了,都感覺自己不是人,不但辜負了阿媛,也害了她,後來...微臣聽說她大婚當天逃了,自責不已,不過後面聽說殿下查到一些事,所以,微臣想來了解一下...”
蕭佑川的話沒說完,就有人進來給太子禀報,太子殿下一聽,臉色變了變,擡手道:“趕緊呈上來。”
原來,蘇蘇臨走前在丞相府給太子留了封信,現在才被下人收拾發現。
太子抖着手拆信。
信中隻有幾個字,此生了緣,勿念。
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李隆祯突然有些明白,那些男人們到底是怎麼樣被逼瘋的了,包括蕭佑川也是。
她花一整年的時間與他修好,卸下了所有的僞裝,等他都開始堅信了她會與自己攜手走下去的時候,她突然留下一封信,隻有這個幾個字。
任是誰都會瘋的。
掐着這封信,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開始回想先前她在自己面前是否有過的異常之處。
然後,他想起她似乎曾經有提過自己曾經有一個很要好的姐姐,就叫明月。
她後來開的酒樓也叫明月樓,自己的化名也化成蘇小月,李隆祯想,這些可能都不是偶然,大夫診過她的脈,說她有郁症,但被暫時掩蓋住了。
他如今一想,她的這個郁症,會與那個明月有關系嗎?
李隆祯立馬改變調查方向,一邊從當日出嫁的丞相府找線索,一邊去找蘇蘇從前在翠紅樓同她有接觸過的人,還有月霜,去了解她和明月的舊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