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宿來之前,想過好幾種提問的方式,最終面對栀子時,他選擇了最為直接的那一種。
“之前接替了明峻那一台手術的神秘醫生就是你,對嗎?”
疑問句,但用的肯定語氣。
為了更好地烘托氛圍,栀子用一種過于誇張的語氣做了回應:“哇,這都被你查出來了,真厲害呀。所以呢,你想做什麼?”
蒼宿眉頭一皺:“你不應該有這樣的水平。像明峻那樣的天才醫生,怎麼可能随随便便就被你取代?”
栀子嘿嘿一笑:“噢噢,你說的也對,挺有道理的,那就不是我吧。”
“栀子!”蒼宿的火氣噌一下就冒了起來:“人命關天的事,你這是什麼态度?”
栀子無奈搖頭。
原來他們也知道,這是人命關天的事。事不關己的時候,他們明明是另外一番态度,這種變化還蠻有意思的。
她懶得繼續跟蒼宿廢話,直接切入正題:“這麼緊急?那就直說吧,找我有什麼事?”
蒼宿深深吸進一口氣,強行将上湧的情緒壓了下去。
他用極為嚴肅的語氣将明峻的遭遇說過一遍,最後道:“不知道是因為什麼,他這次病得很重。如果當初那名神秘醫生真的是你——你就是他唯一的希望了。他平時對你怎樣,你自己心裡明白。栀子,别因為我的關系,影響了你的判斷。”
與過去相比,此時他的态度,已經算是向栀子低頭了。
可惜栀子不為所動。
“你好大臉。憑你,還想影響我?誰給你的自信?”
“——你!”
蒼宿終于深刻地意識到,他根本沒辦法心平氣和地同前妻說話。他冷哼一聲,道:“我早該知道,你就是這樣的女人。對你抱有期待,是我的判斷出了錯。”
他不再久留轉身就走,計劃着動用一切勢力,去幫朋友找到一個能為其做手術的醫生。還沒來得及走出門,他身後忽而傳來栀子的聲音:“這就走了,沒其他要說的話了?”
原本确實如此。
可是……
在聽到栀子說出的那句話時,蒼宿的心頭突然浮起一抹怪異的情緒。心底深處有個微弱至極的聲音在反複地提醒他,或許是栀子有什麼話想跟他說,而栀子的話——他必須得聽!
不對勁!他怎麼會有這麼可怕的想法?
在兩種思維的碰撞中,蒼宿僵硬地轉過了頭。
從他在短時間内起了許多情緒變化的雙眸中,栀子意識到,事情正在往她期待的方向發展。
于是她擡起右手,向着蒼宿勾了勾手指,開口道:“蒼宿,過來。”
簡單而直接的指令,卻出奇有效。
蒼宿的腦子是清醒的,可雙腿卻不受控制。一步、一步、一步,他就這麼來到栀子面前,定定地望着她,等待她給出的下一個指令。
仍在運轉中的頭腦,讓他感受到了和當初的施筱一樣的茫然與絕望。
好在,和【配角】相比,【主角】對自身的控制力還是更強一些。
眼下發生的事讓蒼宿感到極度屈辱,受這種情緒的沖刷,他心底的聲音漸漸消了下去,他也重新奪回了對身體的控制權,退後半步警惕地看向栀子:“你剛才對我做了什麼?”
栀子燦爛一笑:“你明明知道,就算問了我,我也不會說的,還是别白費時間了。”
她低頭思索片刻,擡頭,補上一句好心的提醒:“勸你一句,别繼續在這兒待了。小心我一會兒又給你施加詛咒,讓你不知不覺就照着我的命令做事。下一次想要掙脫控制,就沒這麼容易了。”
這句話起到了警告與威脅的作用。
三分鐘後,莫洲頤帶着栀子提前點好的紅茶和蛋糕敲門而入時,房間裡隻剩下栀子一個人。
莫洲頤将點心放在桌上,問道:“他已經走了?”
栀子點點頭:“他怕變異,就逃跑了。”
變……異?
莫洲頤微不可察地挑了挑眉,決定不去細究這句話,換了别的問題:“那小姐,您下一步有什麼打算?”
“先去給明峻做手術吧。也不能真把他玩死了。”
畢竟,他“天才醫生”的人設,還是能起到不少用處的。
栀子悠哉地享受完自己的下午茶,随後便給益晴去了一條訊息,表示一切準備就緒,她随時可以為明峻提供手術,不妨先讓當事人把同意書簽了。
與這一頭的甯靜祥和相比,蒼宿的那一頭,就不太好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