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飯後,空氣中的炎熱愈演愈烈。
附近的幾戶人家如往常一般,搖着蒲扇,在遮天的大樹蔭下納涼消食。
但今天,他們閑聊的話題出奇的一緻。
“哎,老鄭家的給你們送醬餅了嗎?”
“送了送了,我家剛好午飯的時候拿來做菜,誰承想,一下就被搶光了,根本不夠吃。”
“我們家也是,不知道她兒媳怎麼做的,吃完還想再吃。”
“可不是嘛,我家那七十多歲的老太,用這餅拌着玉米粥,都多喝了兩口呢。”
“哎呦,你們快别說了,越說我就越想起那味道,口水都要兜不住了。”
“我也一樣,就是不知道他們家還做不做。要是做的話,我可以花錢買。”
“我也是,雖說天天買,買不起,但偶爾買來解解饞還是可以的。”
“诶?那要不,我們去問問?”
“走走走,今天我家娃吃完了,還死命纏着我要,撒潑打滾的,這破孩子。”
性子急的人一聽,哪裡還呆得住,拔腿就走,其他意動的人見有人帶頭,也陸陸續續綴在隊伍後面。
而這邊的鄭母三人還毫不知情,吃完午飯後在慢悠悠地收拾碗筷呢,門外就傳來了敲門的聲音。
鄭母拉開大門,映入眼簾的是烏鴉鴉的人頭,定睛一看,正是周圍的幾家鄰居。
“各位……這是怎麼了?”
大家相互看了看,一時間竟有些不好意思張嘴,還是一家跟鄭母交情略好的鄰居表明了來意。
“這事弄的,琬琴,是這樣的,早上你不是給我送了些醬餅嗎,我家老太很喜歡吃,七十多歲的人了,之前胃口一直不好,難得遇到想吃的東西,我們這些做小輩肯定要盡量滿足,所以,貿然上門,是想來問問你家兒媳做不做這個餅子,我們願意花錢買。”
鄭母,也就是她話裡的琬琴,松了口氣,“我還以為怎麼了,讓大家一起來上我家的門,原來是這麼個事。”
“這不趕巧了嗎,我家青苗還真打算擺攤,估計着也就這幾天的事情,到時候承蒙各位老姐姐們捧場。”
“喲,那感情好,開張了記得通知我啊,我絕對第一個去。”
“我也是,我也是。”
得了準信兒的衆人心滿意足地離去。
鄭母目送他們走遠後關上大門,轉過身,看見在不遠處斜着身子,豎起耳朵偷聽的李青苗和鄭立滢,忍不住噗嗤地笑了。
本來,她們兩人因站的比較遠,隻能隐隐綽綽地聽到幾個字,就夠迷糊了,又看見鄭母突然笑出聲,更是一頭霧水。
但鄭母可沒管她們倆,一氣兒笑過瘾之後,才抹了抹眼角的淚珠,說到:“她們是來找青苗買醬香餅的。沒想到呀,這還沒出攤呢,客人就自己找上門來了。”
鄭立滢也是第一次聽說客人追着買東西的,詫異地看向李青苗。
“嫂子,你可真厲害。”
一旁的李青苗笑的見牙不見眼,她也沒想到自己的醬香餅如此受歡迎,開心的同時備受鼓舞,信心暴漲,隻想立刻大幹一場,便直接無視外頭的烈日炎炎,拿上錢就急匆匆出門了。
“哎哎哎,青苗,外頭曬得很,帶上帽子吧!”
鄭母看她啥遮陽的東西也不拿就沖出門,趕忙拿起草帽追出去。結果,李青苗走的太快,一溜煙,人就沒影了。
“這孩子,真是的。”
走出小巷,失了陰影的遮蔽,李青苗整個人浸浴在灼燒的日光下,沒一會兒就滿臉潮紅,汗水順着額頭蜿蜒而下,打濕了鬓角的頭發。
但她隻覺心裡的火燒得更加旺盛,讓她失了正常的感知,隻想快點,再快點。
走進木工鋪子,正在打算盤的掌櫃放下了手中的賬本,“客人,請問您要點什麼?”
李青苗揮去如雨下的汗水,将自己的想法一一道出。
“掌櫃的,我想定制一個手推車,主體左側挖空,放爐子和鐵鍋,右側的上層打一個抽屜,下層打一個櫃子,面上的四周加層擋闆,不用太高,一拃長就好,底部安那種四個輪子的,可以做嗎?”
“當然可以,我們店裡的師傅都是老手了,沒問題。”
“那大概要多久做好?價錢怎麼算?”
“您這工藝簡單,最近的時間又都排得開,三天後就可以做好。至于價錢,木料加人工,一共七塊三毛。”
一聽這個價錢,李青苗皺起了眉頭,“能再便宜點嗎?我這推車應該不難做啊,四塊錢行不?”
“妮子,你這價給的,連木料都包不住,我還要倒貼呢。這樣,我也是誠心想賣給你的,六塊錢。”
“哎呀,掌櫃的,四塊錢就行啦。”
見李青苗不松口,木工鋪掌櫃開始不耐煩,“啧,我也不跟你多磨,底線價,五塊五,你去别家都不一定能給到這個價。”
李青苗看他的神色,怕再磨下去就不接這單生意,便也同意了這個價格。
“好吧,那就五塊五,不過這推車的質量得過關啊,木刺要幫我磨幹淨,不然我可不收貨。”
“放心吧,妮子,我店開在這,靠的是誠信和手藝,保管給你掇拾得幹幹淨淨的。”
商定好推車的細節,交了三塊錢做定金後,李青苗像趕場似的,匆匆前往下一個地點——打鐵鋪。
一踏進屋内,就能明顯感受到一股熱浪,裡頭站着幾個赤膊的鐵匠,在火爐前淬打燒得通紅的鐵塊,“叮當”“咣啷”,“叮當”“咣啷”,滿屋子都充斥着有節奏的打鐵聲。
瞟見有客人進來,其中一個打鐵師傅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用挂在脖子上的毛巾擦去滿頭的大汗,才上前詢問。
“姑娘,你要做什麼鐵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