穗穗愛吃黃豆焖豬蹄,但這玩意兒占重量卻又沒什麼肉,肯定不是現下首要的選擇,隻能緊着純肉來。
“到時候看看呗。”
前頭的速度很快,一個接一個的。沒多久,就輪到鄭立源和李青苗了。
“鄭家的,你們今年來得晚,工分不多啊,加上人頭,大概隻夠分四斤的肉。”
岩衛國手指沾了沾唾沫,捏起泛黃的紙張,眯着眼睛說道。
“看看要哪些吧,除了五花要貴些,下水要便宜些,其他的都一樣。”
“那給我們家來三斤的臀尖肉,七兩五花并一個蹄子吧。”
岩衛國掐了掐手指,算了算,“還可以再要一兩,給你切豬頸肉吧。”
“行,怎麼方便怎麼來。”
李青苗接過殺豬匠遞來的肉,放進丈夫的盆裡,如此的空蕩,顯得很是可憐,尤其對比其他人的滿當。
“怎麼,饞了?”
鄭立源一手揣着盆,一手摟過妻子。
“才沒有,我隻是覺得咱們跟人家對比鮮明,有些好笑罷了,這弄得我們家多磕碜似的。”
“看來,下次得學學别人,拿個小點的盆。”
李青苗摸了摸下巴,直接敲定了明年的事情,卻不知,計劃趕不上變化。
“走吧,我們也回家炖肉去。”
“娘,穗穗,回了!”
她高聲呼喊在人群裡看熱鬧的鄭母和鄭容軒,提溜着他們一同打道回府。
……
穗穗是個心急又嘴饞的人,這一路上瞧着盆裡的肉,都不知道吞了多少次口水。
這不,一回到家,李青苗的屁股剛挨上椅子,他就殷勤地往她眼前轉悠,司馬昭之心人盡皆知。
“想吃肉啊?”
“還是你了解我呀,娘。”
他谄媚地俯下身,揉捏李青苗的肩膀,卻不小心按壓到了她的頭發。
“嘶,臭小子,我的頭發!”
穗穗連忙松手,将那縷發絲拂開,“失誤,失誤。”
“行了,放開我吧,我去把肉炖上。”
“瞧你這饞的,真是從小到大都一個樣。”
“嘿嘿,娘,你真好!”
李青苗沒有理會他的奉承,提着那七兩的五花肉徑直走進廚房。
可掏出菜刀後,她卻有些犯難了。
左右比劃了幾下,才确定厚度,使得肉能盡量地切的多些,又不至于太薄。
切好肉之後,她架鍋點火,待鍋熱便将五花肉倒入其中煸炒,直至微黃盛出。
用鉗子扒拉開多餘的木柴,竈膛裡的火明顯小了下來。
李青苗抓緊放油和冰糖,翻炒出糖色後,倒入五花肉上色。
而後,将其轉移至小砂鍋,加入足量的水,醬油和香料,小火慢炖,用時間和熱量賦予至上的美味。
“咕噜,咕噜。”
傍晚,家家戶戶都飄來肉的香味,但那都敵不過萦繞在鄭家小院落裡的香氣。
“娘,可以開飯了嗎?!”
“來了,來了。”
李青苗用毛巾墊着,将盛放美味的砂鍋端到前廳的桌子上。
揭開鍋蓋,内裡層層疊疊的豬肉紅亮,柔軟而飽滿,表面覆蓋着濃郁的醬汁,微微閃爍着油光,讓人不禁舔了舔嘴唇。
“我還煮了些米飯,不然吃紅燒肉都不香了。”
鄭母拿過每個人的碗,裝了滿滿一勺的白米。
看來,今天是要放肆地吃了。
一旁的穗穗摩拳擦掌,待所有人都入席後,便迫不及待地把炖爛的紅燒肉和肉汁鋪在飯上,趁熱來上一口。
馥郁的醬香,混合着瘦肉的彈牙,肥肉的滑嫩,米飯的軟爛,除了嘴裡的美味,一切都黯然失色了。
“嗯!好吃!”
含糊地嘟囔了一句,穗穗的頭就沒有再擡起來過。
當然,其餘的三人也不遑多讓。
風卷殘雲過後,抱着肚子坐在椅子上,他們咂着嘴巴回味剛下肚不久的美味,又有些後悔吃的太快了,應該慢條斯理地品味的,而不是跟豬八戒吃人參一樣,囫囵吞棗。
“娘,我們什麼時候再吃一次紅燒肉呀?”
“嗯,我想想……等兩個月後的新年吧。”
懷揣着期望,穗穗隻覺得時間過得好慢。
等呀等,好不容易,離過年還有幾天的工夫,形勢卻急轉直下。
春節翹了辮子。
一個年下來,過的沒滋沒味。
穗穗簡直氣得要死,長久的期盼不僅落空,還摔得稀碎,任誰也高興不起來。
誰也沒想到,一年的開端,竟是這個場面。
或許這也暗中昭示着更大的風暴即将來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