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也端起酒杯嘗了一口,味道挺奇特的,有點苦、還有點甜,咽下之後,唇齒内反而回蕩起一絲橘子的香氣。
這讓李斯年忽然想到那天露營夜裡,帳篷外模糊不清的嬉笑與篝火聲。
許之背對他坐着,能透過衣服隐約看到纖瘦單薄的肩胛骨,單手拿着毛巾,輕輕擦濕頭發。
“诶,你是在發呆嗎?”吳琛的手在李斯年眼前晃了兩下,他笑的有點無奈,“我就這麼沒有魅力嗎?”
“不好意思,想起些事情。”李斯年收回思緒。
過了九點後之後,這裡的歌曲調子就變了,從舒緩改為了律動,四周角落原本熄滅的球燈也亮了起來,開始有人站起身,随着音樂搖擺着身體。
李斯年被那球燈晃了一下眼,感覺有些頭暈目眩。
他收回目光,見面前的吳琛端起酒杯問:“我剛是說,方不方便問你在哪裡上大學?”
李斯年和他碰了杯,禮貌地笑了笑:“不太方便。”
“好吧。”這個回答也很正常,多的是人把這裡當露水情緣,不會說真話,吳琛繼續換話題:“你也打籃球吧?”
李斯年有點驚訝,點頭:“怎麼看出來的。”
吳琛努努嘴,示意李斯年拿着酒杯的手:“我在大學是籃球隊的,你這是打球磨起的繭子,我熟。”
這還真是巧了,李斯年手上的繭子是為了雙城籃球場突擊訓練而磨出來的,其實之前沒有。
二人話題轉到籃球上,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全都是吳琛在找話題,李斯年也看出來對方想要交朋友的态度很積極。
可惜,他實在沒有興趣。
一杯酒喝完,李斯年起身:“我要先回了。”
“诶,這夜生活才剛開始呢,急什麼?”吳琛眉頭一皺,似乎沒想到李斯年這樣油鹽不進。
他才不相信李斯年沒點别的什麼心思,哪有直男會大晚上一個人跑來melody呢?
見李斯年站起身,旁邊有幾個觀望已久的男人也走上前來,朝他晃了晃手機,帶着微醺的笑意。
“帥哥,加個微呗?”
“看你們聊這麼久,原來不是認識啊?”
“這麼早就走?等下十點場更精彩呢!”
李斯年沒急着開口回絕,他仔細地看每一個人,高的瘦的、矮的胖的,笑着的、裝酷的、不懷好意的、一臉誠懇的,穿西裝的、打領帶的、休閑服的、哥特風的……
沒有一個是他喜歡的模樣。
眼看今晚的測試又沒能的得到結果,李斯年有些興緻闌珊,擺擺手:“不了不了。”
“诶,帥哥怎麼一點面子都不給啊——”
那幾人還想糾纏幾句,是吳琛站了出來,他親昵的攬住李斯年的肩膀,笑着撥開面前的人:“好啦,這次不行還有下回嘛,我朋友是真有事,我先陪他回了。”
說着,将李斯年帶出了Melody。
出了門,吳琛的手卻沒松開,就這麼慢悠悠帶着李斯年往巷口走。
巷子窄,風走得急,涼風一吹,李斯年覺得頭更暈了。
他今天沒吃晚飯就跑來這裡,一杯酒下肚,剛才還沒覺得什麼,此刻卻感覺胃裡燒的難受,火辣辣的感覺順着食道蔓延到四肢,頭也更暈了。
走到了大道上時,來來往往的車燈在李斯年眼裡已經像是連成線的流星。
他用僅存的理智得出判斷出,自己這是醉的不輕,于是撥開吳琛攬在自己肩上的手:“到這裡就行了,謝謝。”
吳琛卻是一笑,被拍下的手又順勢箍上了李斯年的腰,他五指收的緊,貼着李斯年腰側結實的肌肉:“你剛主動拿了曼哈頓,我還以為你酒量好,怎麼這就醉了?”
李斯年被他這樣觸碰着,盡管是隔着衣服,但心中還是沒由來的泛起一股惡心,他冷着臉:“放手。”
“翻臉這麼快?”話這麼說,但吳琛反而一笑,他以為李斯年在欲擒故縱,“大晚上來這,不就是找樂子嗎?白喝了我一杯酒就要走,那可不行。”
李斯年沉默片刻,突然笑了一聲,他覺得挺好笑的,自己跑來這裡想驗證一個結果很好笑、有生之年還能被其他男人調戲也很好笑。
吳琛有點莫名其妙,剛要問“笑什麼”,李斯年的手就抓上了他的手腕。
他猛地發力,而吳琛沒料到喝醉的人還有這樣的力氣,被輕而易舉的甩開了手,而李斯年整個人也随之被力道牽引着往後倒去,連步踉跄,想要控制腿腳,卻隻覺得發軟。
眼看背部就要正撞上電線杆子,沒想到下一秒,卻落進了一個柔軟的懷抱。
李斯年被扶穩,側頭看去,亮晃晃的路燈暈出一圈黃色的光,籠罩在那人腦後,他的發絲被光勾勒出淺棕顔色,漂亮的五官反而被沒在了一片陰影之中。
“你怎麼在這?”李斯年問出口,才發現自己說話有點大舌頭。
“這話該我問你吧。”許之看看他、又看看吳琛,有點拿不準:“你朋友?”
“不是,不認識。”李斯年搖頭,拽着許之的手就要走,他并不想被許之知道自己今晚去過gay吧,“走吧,回家。”
吳琛似乎還想再努力一下,上前一步:“他還欠我一杯酒呢。”
“什麼酒?”許之擡頭看向吳琛,問。
剛才背光,又隔了些距離,吳琛隻看到許之穿着寬松又髒污的工作服,如今瞧見他的臉,心下一咯噔。
怎麼會有男生能長得這幅模樣?
“驚豔”二字瞬間就變得具象化,吳琛虛張着嘴,卻将想說的話都忘了個幹淨。
許之目光從他身上掃過,心中稍稍有些猜測,隻是不知道李斯年是怎麼被這種人纏上的,他冷着臉,也沒想等吳琛的回答,扶着李斯年走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