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利亞今天幫助的最後一個信徒是英國鄉村的一個小女孩。
她不可避免地想到了維麗安。
雖然這個小女孩長得和金發藍眸的維麗安并不一樣。
但巧合的是,她有着一頭和愛彼該爾很相似的銀發。
英國人大多都是金發和棕發,很少有天生銀發,所以小女孩應該是北歐那邊的日耳曼人。
“您就是使者大人嗎?”
果然,小女孩開口的時候确實有一點輕微的日耳曼口音。
她神情忐忑又好奇,有一下沒一下地偷偷瞄了以利亞好幾眼。
以利亞點頭,語氣平靜而直白:“你的願望是什麼?”
小女孩看了她一眼,低着頭局促地揪着自己的衣角,聲音很小地說:“前兩天我的好朋友送了我一個漂亮的瓷娃娃……”
以利亞心中一動,開口問小女孩:“你是叫阿瑪雅嗎?”
小女孩驚訝地擡起頭:“使者大人,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說完,她自己又小聲地猜測道:“難道是我祈禱的時候不小心說出了自己的名字?”
以利亞沒承認也沒否認,但看着她的目光卻是柔和了一點:“你說的這個好朋友是不是叫維麗安?”
“對!”阿瑪雅驚訝地瞪大了眼睛,“使者大人你怎麼這麼厲害,連這個都知道!”
“因為我見過她。”
“使者大人見過維麗安?可是我沒有聽她提起過她見過真的使者大人呀!”
說起好朋友,阿瑪雅變得膽大話多了起來,沒有一開始那麼局促:“維麗安是我最好的朋友,她是不可能有事瞞着我的,更何況是見到使者大人這麼幸運的事,使者大人您是不是記錯了?”
以利亞沒有争辯,隻是溫柔地摸了摸她滿頭的銀發:“所以你的願望是什麼?”
小孩子的注意力總是來得快去得也快。
阿瑪雅聞言立刻就忘記了追問,有些害羞地撓了撓頭:“維麗安我送給我瓷娃娃那麼珍貴的禮物,所以我也想送她一個禮物。”
“我媽媽說,好朋友之間贈送禮物就應該有來有往。”
送禮物?有來有往?
以利亞突然意識到愛彼該爾也經常做差不多的事。
她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惡魔就要求她送對方一個暖房禮物,結果卻是惡魔自己先送了她一盆矢車菊。
後來她們搬到一起住之後,她按照惡魔的要求買來電燈和蠟燭後,惡魔緊接着又送了一床柔軟舒适的鴨絨被給她。
再之後,就是早安抱和發箍……
所以萬聖夜那次惡魔從不開心變得開心,是因為自己還了一個晚安抱和南瓜燈給她嗎?
以利亞又想到昨天晚上,惡魔跳舞前故意弄的攔腰抱,當時的她笑得的确很開心。
也是因為……還了當初拍照時自己對她攔腰抱?
細細數來,她們之間确實總是有來有往。
以利亞目光漸漸變得若有所思起來。
有來有往嗎?
那這次惡魔因為舞會帶她定制了一套禮服,她是不是也應該給惡魔買個禮物?
“使者大人?”阿瑪雅見以利亞一直沒說話,大着膽子扯了扯她的白袍衣袖,“使者大人?”
如果是剛開始見到使者大人的時候,她肯定是不敢這麼做的。
但小孩子對情緒的感知是很敏銳的。
她能明顯感覺到,剛剛她們談起好朋友時候,使者大人的神情依舊冷淡,但周身的氣質卻柔和了許多。
使者大人似乎也沒有那麼不近人情。
以利亞回過神來,看向阿瑪雅:“你想送維麗安什麼禮物?”
……
以利亞回到耶路撒冷的庭院時,已經是晚上八點。
比她平時回來晚了兩小時。
她站在庭院的大門前,不知怎麼的心跳有些快。
她不自覺地開始設想等會兒愛彼該爾見到她時的反應。
惡魔可能會親親密密地挽着她的手,然後黏黏糊糊地拉長語調,抱怨她為什麼回來晚了這麼久。
惡魔也有可能會叉着腰,然後氣惱地瞪着她,質問她是不是忘記了和對方晚上聯系跳舞的約定。
但事實上,哪個都不是。
以利亞推開大門踏入庭院,一眼就看見了惡魔,對方正優雅地半靠在睡椅上,腰後的尾巴蟄伏般安靜地垂在旁邊。
對方聽見動靜後擡頭朝她看了過來,那雙漂亮的紫眼睛裡毫無笑意,嘴角卻又高高揚起——
“我善良的小天使啊,想知道惡魔的信徒都會許什麼願望嗎?”
她這話來得莫名其妙。
就像她突如其來的攻擊性。
是的,攻擊性。
天邊無月,屋裡也沒有燈光透出來,庭院籠罩在一片昏暗的夜色中。
神族優越的視物能力讓以利亞能夠看清惡魔的表情。
天使将其和腦海裡惡魔曾經有過的每個表情做對比。
發現都不一樣。
她說不出具體差别,卻本能般地意識到——
今晚的惡魔比萬聖夜那次看起來更不高興。
為什麼?
以利亞這次直接問出了口:“你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