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如此,是炸彈啊。那确實很危險呢,報警是正确的。
……嗯?
“來間小姐,”綠川抱着一絲希望問道,“報警和你的驚喜暴露有什麼關系?”
“诶?”娜塔莉眨眨眼,“當然是因為,來的有可能是航君啊。”
“娜塔莉!”
一個高大的影子忽然投到了他們身前。
綠川下意識地拉低兜帽,冷淡地看着一個足有一米九高的粗眉毛警官笑着抱了一下撲進懷裡的女朋友,旁邊還站了一個雙手抱臂、滿臉不爽地瞪着自己的黑色卷毛男。
提問,已知他和一個條子做過同學還一起畢業,現在卻不能以條子的身份出現,那麼他是誰?
綠川不知道。綠川認為琴酒或許比自己更好奇答案。
還好自己還沒真正拿到代号,組織懶得在他身上耗費精力。綠川扶額。代号成員從獲得代号起的半年内才是組織真正的審查期;半年到一年内則會與資曆相近的其他代号成員組成搭檔,互相監督,允許舉報——舉報有誤的話,當然也免不了擔責;一年後,審查才算真正結束。
這是利用了心理誤區。綠川見過太多卧底在獲得代号前如履薄冰,兇悍得好像這世上沒有比他們更兇的惡人,結果卻在獲得代号後的一年裡因極小的疏忽或懈怠,行差踏錯,折在了深淵之中。
不對,現在想這些也沒用。綠川扪心自問:我會不會想的太悲觀了呢?
或許自己是被組織派進條子裡做卧底,然後又被條子派回組織的雙面間諜?現在似乎很流行這種故事。
又或許面前的兩個條子其實都是組織的卧底——這個有女友但一臉壯年大叔樣的家夥先不說了,那個戴墨鏡穿黑衣看着活像□□老大的家夥真的是條子嗎?
“娜塔莉,”條子們尚不清楚綠川如何在心裡編排一通,給全員安了可刑的罪名,他們更加在意的還是案子,“你在電話裡說的是誰?”
“是那個人。”娜塔莉指道。
“沒錯,是炸彈,”卷毛男隻看一眼便下了判斷,“而且是有傾斜檢測裝置的定時炸彈。應該不是恐怖襲擊,那男人是被迫綁上的,犯人可能就在附近監視。我們安靜出警是對的,一旦刺激到犯人,對方可能會直接引爆炸彈。”
“也就是說,必須先抓到犯人,然後才能拆彈。”大叔男道,“我去通知車站員工疏散人群,你去和受害人溝通,沒問題吧,松田?”
卷毛男比出了一個“OK”的手勢。
嘴上安排得倒是很利索,但不好說是不是真的靠譜。綠川心裡輕哼了一聲。
“娜塔莉,你先找個安全的地方等我。”
“注意安全,航君。”
“我會的。”大叔男笑着露出一口白牙。待娜塔莉走後,他猛地轉向綠川,笑容裡帶上了些惡狠狠的意味,“至于這位先生——出現在這裡是為什麼呢?”
綠川笑而不語。
遇到答不上來的問題就微笑,遇到不想回答的問題就“A secret makes a man man”,這幅裝神弄鬼的模樣是綠川從貝爾摩德身上學到的最有用的一課。他平時不敢在琴酒面前玩這出,但用來糊弄這面前這個來曆不明的條子綽綽有餘。
果然,他這幅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落到對方眼裡就變成了别有内幕、天意不可告知。大叔男撇嘴,露出一副仿佛自家人打也打不得、動也動不得的無奈之色,歎了口氣。
“算了,我去通知車站員工。現場暫時隻有我和松田兩個,其他人還在待命,你……”他猶豫地問道,“你要一起嗎?”
“當然。”綠川答得很快——這可是他好不容易才抓到的“熟人”。
“行,那走吧。”大叔男道,“對了,我應該怎麼叫你。”
“綠川隆一。我現在的名字。”
“綠川。”大叔男點頭表示收到,“我是伊達航,好久不見。”
盡管在對方眼裡,這或許是個交換姓名的象征性環節,但綠川卻是因此知道了男人的名字。一切都很好,試探條子總比試探自己的同僚安全,綠川想,除了現在的場面實在像什麼熒幕經典重映……
對,就是那種卧底跟自己過去的關系網裝模作樣扮不熟的熒幕經典。
在琴酒手下被魔鬼操練十七年,什麼都學過但就是沒學過如何做卧底的綠川嗚呼哀哉,邁着沉重的腳步跟在了伊達航身後。
我完蛋了。他對自己說。
我要辭職。他希望有人能聽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