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川和我交談過,最開始是正常的,直到……”伊達航回憶着,視線也落到了綠川身上,“安排人群疏散的時候,好像就沒聽到你的聲音了。”
綠川點頭,表示他說得沒錯。
“什麼原因?”
綠川沉默,他總不能回答自己是對條子應激了吧。
“喂,班長,”松田道,“以前好像有個人和我們提到,他小時候患過某種心因性的失語症啊。”
“不過那個人也提到,他已經痊愈了吧。”伊達航與他确認了下眼神。
什麼有個人那個人,說的就是我——原本這具身體裡的我吧。綠川目死。竟然連失語症的事情也知道,看來他得重新評估自己與這兩人的關系了。
“那……”
松田一手叉腰,一手抓抓頭發,似乎對于要不要問出下面的問題顯得有些苦惱。但有些事往往越猶豫越會變得難辦,這就是那些所謂的“該踩油門的時刻”。
他的那兩個同期,一個剛正得像塊鐵闆,幾乎到了讓人懷疑他日後會在婚姻屆上注明戀人是國家的程度,一個能夠不被陰霾蒙蔽,天生就是為了拯救他人的警察料子,相比自己和自家幼馴染最初的擇業理由簡直不在同一個世界,結果一畢業倆人就沒了蹤影,隻撂下一句“自願辭職”,傻子都能猜到他們是去做了什麼危險工作。
兩人從實力上講應該不會随便出事,可身體上的殘缺是一回事,心理上的動蕩又是另一回事了。
最後,卷毛的警官直接問道:“綠川,你是不是遇見什麼,導緻精神上出現了負擔?”
綠川伸出手。
“手——機——”他做出這樣的口型。
伊達航疑惑地将手機遞給了他。
綠川找到備忘錄,敲下一行字後,笑着還給伊達航。
“‘不嚴重,過一會兒就好。’”伊達航念出備忘錄上的内容,“你确定嗎?”
綠川點頭。
“要一起查完這起案件嗎?”伊達航提議。
再次點頭。綠川确實對它的對幕後真兇起了興趣。
“那行,保護好自己。”伊達航像大哥一樣伸手将綠川頭頂的兜帽拽得更低了些。
松田也走過來,攥拳輕敲了一下綠川的肩窩。“就不問你那家夥的去向了。總之,稍微放松下吧——在我們這邊。”
綠川低着頭,揉了揉自己的半邊肩膀。這具身體似乎還殘留着對過去熟人的親近感,否則綠川解釋不了那股從他心底升起的微妙情緒究竟來自何處。
當分針再一次指向“6”時,兩通電話分别打進了伊達和松田的手機裡。
“找到了!”宮本警官的聲音從手機那頭傳了出來,隐約可以聽見背景裡另一位雷厲風行的女警在進行現場調度,“在銀座的雙向十字路口以及米花中心醫院各找到一名受害人,分别是乙口太郎,男,49歲;小丙葉子,女,54歲。兩人均表示不清楚犯人身份,對犯人指出的‘罪證’一詞不作任何解釋。暫時沒有發現其他受害人。監控也并未拍到嫌疑犯。”
“辛苦了。”伊達航道,“犯人有給出新的字謎嗎?”
“有的。美和子——筆記借一下。”手機對面傳來了翻動紙頁的聲音,“字謎一共兩句,乙口太郎對應的是‘五瓣花下的浪人’,小丙葉子對應的是‘揮刀斬罪惡’。”
伊達航将目前得到的三句字謎連起來默念一遍,忽然間明白了什麼,對宮本道:“這應該就是全部的受害人了,麻煩你們——”
“伊達警官,”先前處在背景裡的那位女警此時接進了通話裡,“三人的檔案已經查明了,共同特征是老家都在山梨縣西八代郡,十八年前因賭博背上過巨額債務,卻在一年之後迅速還清,這或許可以成為案件的突破口。”
“明白。”伊達航看了眼時間,“我這邊立刻行動,盡快在四點前将犯人捉拿到案。”
“保持聯絡。”
見這邊的電話挂斷,松田道:“排爆組也已經在另外兩邊就位,現在唯一的問題就是解開字謎。”
“日光交彙地,五瓣花下的浪人,揮刀斬罪惡。”伊達航念到。當他将這三行字謎吟誦出來的瞬間,綠川也明白了為什麼他說不會再有新的受害人。
三行字謎恰好組成了一首完整俳句。
“犯人在小看我們嗎?”松田不屑地哼了一聲,“‘日光交彙地’,也就是放射形路網的起始點,放在整個東京來看的話,沒有比千代田區更合适的位置。五瓣花的品種雖然很多,但在千代田區,又能與浪人産生聯系的話,毫無疑問就是那個标志。班長,你應該也知道謎底了吧?”
“當然。”伊達航眉頭緊鎖,幾乎迫不及待地沖出車站,喊道,“回警視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