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
【沈泠,你要不叫他倆講個和?】
“行了,既是出來遊玩,便高興些。”
沈泠遞給兩人一人一盞花燈,“暫時講和可好?表姐帶你們去喝茶聽戲。”
白栖染和白景手上拿着花燈,互相對視了眼,輕哼一聲後湊近了些。
“看在沈表姐的面子上,勉強原諒你剛剛罵我。”
“要不是阿泠姐姐,誰要理你。”
朱雀大街上,茶館茶樓尤多。
其中,最為受百姓歡迎的,當屬那鳳凰郎君的錦茶軒。
沈泠看着不遠處的茶樓,想起昨夜金阙的那副狼狽樣子。
“撲哧——”
冷清的姑娘輕笑出聲,心情頗好地彎眸:“走,我們去錦茶軒瞧瞧。”
錦茶軒共三層,一樓為大堂,供百姓賞覽喝茶;二樓座位錯落,三面開闊,視野極佳,可飲茶也可賞月,雖價格較一樓稍貴,卻頗受文人雅士所愛。
至于三樓,是一間間包廂,閑時開窗聽戲說書,也可關上商讨要事,要價高昂,多為貴客所留。
錦茶軒三樓,天字三号包廂。
侍人恭敬地俯身,将手中的點心和茶水擺放在桌案上。
“貴客,請慢用。”
沈泠颔首,擺手叫他退下。
“小心些。”
她偏頭看向窗邊,聲音有些無奈。
兩大一小三個腦袋正趴在窗框上,興緻勃勃地聽着底下的評書。
瑩潤的指節撚起一塊桃花糕,放在唇間淺嘗。
入口清甜,花香甚濃。
尚可。
沈泠在心裡盤算着要不要給扶月樓也請個點心師傅。
這類甜糕,想來挺受孩童歡迎。
“栖染,阿景,可要來一塊?”
沈泠輕喚二人,白栖染聽見了,笑着坐在她的身邊,拿起一塊桃花糕塞在嘴裡。
“好吃!”
白栖染的嘴裡塞得鼓鼓囊囊,對白景吼道:“姓白的,你吃不吃?”
“不吃了。”
白景不知看到了什麼,整個人有些顫抖,腳底抹油地跑出包廂:“沈表姐,我有事,就先走了!”
“……欸?”
沈泠看着白景離開的背影,愣了一瞬。
是何事如此着急?
下一瞬,一個穿着月白衣袍的公子出現在包廂門口。
身姿挺拔,朗眉星目,容色清俊,一雙眸子看人時溫潤如水,瞧着風光霁月,正是一副如玉佳公子的模樣。
“白景!”
如玉公子此時面色微怒,發絲微亂,對着包廂裡吼了聲。
“表……表兄?”
沈泠看着面前的白堯禮,站起身來:“可是出了什麼事?”
老肅國公生有兩子一女,二兒子是白栖染的爹白羽,長子是現任肅國公,白城。
白城生有兩子,幼子白景貪玩好耍,是衡京有名的小纨绔。而長子白堯禮與他截然相反,天資聰穎,溫潤如玉,在衡京素有“風光霁月白堯禮”的美稱。
如今這般焦躁模樣,沈泠倒是第一次見。
“表妹。”
白堯禮對着沈泠行了個君子禮,聲音沉沉:“白景那臭小子,這幾次書院考核都是丁等,爹讓我督促他念書,不曾想一個不留神,他就從府裡溜出去了。”
“我問了暗衛,說是他翻上了沈府的馬車。我一路打聽,才找來這裡抓他回去。”
“白景方才跑出去了。”
沈泠起身走向門口處,安撫白堯禮道:“表兄莫急,我跟你一起尋他。”
白堯禮聞言,容色稍霁:“勞煩了。”
沈泠讓白栖染留在包廂繼續聽曲,自己則是和白堯禮一起在錦茶軒搜尋白景的蹤迹。
許是找得有些急了,沈泠在二樓的樓梯處拌了下。
千鈞一發時,一個侍人奔過來,伸手扶住她:“貴客,是在尋什麼?”
“我弟弟。”
沈泠起身,跟侍人比了下白景的身高:“約莫這般高,穿着身雪青小袍,長得極好。”
“啊——我方才好像瞧見他往那邊跑了!”
侍人伸手指了下三樓東側,沈泠道了聲謝,朝那處匆匆走去。
“啧。”
那侍人看着沈泠離開的背影,輕笑一聲,從二樓的窗戶翻了出去,趁着天暗揭開面上的人皮面具。
“果然是安逸日子待久了——”
人皮面具落在地上,帶着股邪氣的聲音消散在風中:“這般大意可不行啊,落卿。”
錦茶軒三樓有諸多包廂。
沈泠一個接一個找過去,卻覺得腳步愈發虛浮,眼前發黑,一陣蝕骨般的疼從心口處蔓延至四肢百骸。
我……
是要死了嗎?為什麼看不見東西……為什麼這麼疼?
好痛、好痛……出口……出口在哪裡……
沈泠的腦中逐漸混沌,跌跌撞撞地在三樓打轉。
不知過了多久,她腳下一軟,匆忙撞開了一扇門。
就在她以為快要跌倒時,被一雙有力的手托起。
鼻尖萦繞着一股桂香,沈泠的眼前一片模糊,半睜着往上看。
隐約之間,就隻瞧見一身匆忙披上的紅衣,還有泛紅的耳根。
“多……謝……”
沈泠話還未說完,心口傳來一陣劇痛,霎時便暈厥過去。
接住她的那人蹙眉認了許久,忽地輕笑一聲。
“這不是那個死古闆的妹妹麼?怎麼變成這副鬼樣子?”
遲錦聞将沈泠攏在懷裡,發現她隻有小小一團。
分明還是個小姑娘,卻不知為何,周身冷得像雪,好看的眉眼緊蹙,額間冷汗遍布。
他也不知,為何就起了恻隐之心。
帶着薄繭的指節拭去沈泠額上的冷汗,遲錦聞鳳眸輕揚,湊到她耳邊,明朗聲音裡帶着玩世不恭的戲谑:
“小爺叫遲錦聞,記住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