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錦聞。”
沈泠隻是愣了一下,就伸手把耳畔的花取下來:“你這是什麼意思?”
“意思?沒什麼意思。”
遲錦聞十指相扣放在下巴處,微微偏頭看她:
“就是看見這花,覺得就該别在你發間。”
“很适合你。”
他彎着眸,也不知道是正兒八經還是在調笑:“襯得你跟畫裡的小仙子似的。”
鳳凰花。
葉如飛凰之羽,花若丹鳳之冠,花色灼灼,耀眼明朗。
若真說是适合——
沈泠别過頭去瞧他。
那也該是适合這人。
“是麼。”
沈泠看着遲錦聞,把手上的花放在石桌上:“這花也很适合遲小将軍。”
東熙國位置偏南,氣候溫熱。
這鳳凰花在别國難尋,但在東熙,倒是生得枝繁葉茂,遠遠望去,一片紅海,倒是獨一處的風景。
沈府後院中奇花異草甚多,花色妍麗者更是數不勝數。
但隻要有這鳳凰花樹在,放眼瞧去,都會被它那灼目的紅吸引去視線。
明豔,卻刺眼。
就跟遲錦聞這個人一樣。
亭中有些寂靜。
隻隐隐有風聲從耳畔掠過,帶着淡淡的花草香氣萦繞在鼻尖。
“沈小姐。”
遲錦聞忽地開口:“聽聞小姐有個暗衛,是叫林深?”
沈泠飲茶的動作一頓,斂眸掩下眼底的輕笑,聲音淡淡:
“是。”
“怎麼,小将軍是要挖我牆角?”
“怎麼可能!”
遲錦聞像是被人戳中了心思,幾乎是下意識地站起身來否認。
待他意識過來,耳根唰地通紅,迎着沈泠調侃的目光,輕咳兩聲。
“就……就是問問。”
遲錦聞别着臉,有些心虛地拿起旁邊的茶盞,将裡面的茶水一飲而盡。
惦記别人的暗衛,結果自己倒還先爆出來了。
真是丢人。
臉都丢盡了。
他拍了拍錦袍上的褶皺,拱手行禮:“多謝小姐今日招待,在下便先走了。”
“欸?”
沈泠起身,正要循着禮節相送。
待再擡頭一看,遲錦聞早就不見了影子。
沈泠:?
躲什麼?
在林深面前,挖牆腳挖得肆無忌憚,正主面前倒是不敢造次了。
“呵。”
沈泠彎唇坐下,伸手去拿茶盞。
手上的重量輕了不少。
“嗯?”
她低頭一看,裡面的茶水全都被人飲盡了。
而她先前給遲錦聞倒的那盞茶,還原封不動地放在那裡。
沈泠的臉忽地發燙。
她吩咐身邊的随侍打掃,自己則是擡步離去。
沈泠不知在想什麼,走得越來越快。
清風拂過她的臉頰,非但沒降溫,倒是愈發熱了。
這人真是……
讨厭。
-
沈家最近出了不少事。
先是沈清臣傷重回京,卧床一月,又是沈家家主将家中族老都叫來開了家宴,說了不少話,明裡暗裡都有敲打府上其他幾房的意思。
沈述和沈仇連連點頭道歉,還把上次亭中的幾個人叫來,當着主家人的面狠狠訓斥了一番。
沈晏跪在地上受家法,幾個小姑娘也是被訓斥得哭得梨花帶雨,最後還是白姣雲被吵得不行,才擺手了結此事。
沈泠隻是站在一旁,圍觀了全程。
她可沒錯過,那兩個叔叔和幾個嬸嬸,彎腰道歉時眼底的不甘和恨意。
當面一套,背後一套。
果真是心思不純。
是夜,沈泠穿上新裁的夜行衣,藏在沈府側門附近的樹後。
約莫等了兩刻鐘,她瞧見沈述的貼身侍從抱着什麼,鬼鬼祟祟地從側門離開。
沈泠蹙着眉,擡步跟了上去。
那人甚是警覺,就在沈府周邊的幾個小巷裡打轉,來來回回折了好幾趟。
忽地,他頓下腳步,回頭打量着四周。
待察覺到四周沒有人跟着,他方才松了口氣,從巷子盡頭的小門邁了出去,一路小跑了半個時辰,進了一處頗為破敗的宅院。
沈泠跟着躍下房檐。
這裡……
是哪裡?
這處宅院像是荒廢了許久,四周雜草叢生,旁邊的土堆上有着明顯的腐爛氣味。
一陣風吹過。
烏鴉從樹葉的縫隙中飛出來,盤旋着嘶叫,雜草間隐隐有些細微的聲響,像是時不時便能竄出一條毒蛇飛撲而來,直中面門。
這是什麼地方?為何……瞧着這般詭異?
沈泠躲在暗處,将此方宅院的模樣刻在腦海裡。
待回府時,她便把這處宅院畫下來,查起來也方便些。
“大人,我們已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