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幹什麼?”
遲錦聞身後的門被推開。
沈泠邁步出來,側眸瞥見他坐在地上,手指覆在臉上,耳根紅得像是要滴血。
“沒……沒什麼。”
遲錦聞聽見沈泠的聲音,渾身一顫,回頭看向她。
他緩緩站起身來,眼尾因為羞赧而微微泛紅,偏頭不敢看她:
“那個……抱歉。”
“我方才見你一直沒動靜,以為你在裡面暈倒了,一時情急,這才推門進去。”
“沒事。”
沈泠回想起方才的事情,臉上也泛着燙意,匆匆别過頭去:“今日多謝你帶我來療傷。我還有事要辦,就先走了。”
沈泠忍着肩上的刺痛,翻身從窗前躍下。
遲錦聞反應過來,不知為何腦子一熱,忽地湊上前去:“林深!我會對你負責的!!”
沈泠的腳步一頓。
她站在前面的房檐上,擡眸與他對視。
明月高懸
皎潔銀華似水一般,落在她的眉眼間,濯濯冷清。
像是一汪純澈至極的寒泉。
隻要瞧了一眼,就會直接陷進去,再難逃脫。
遲錦聞忽地緊張起來,将腦海中醞釀的詞句全都忘了個幹淨,嘴巴張着,半天都吐不出來一個字。
他方才是要說什麼?
為什麼現在一個字都不記得了!
“啧。”
眼瞧着遲錦聞的臉愈發得紅,沈泠輕笑了聲,對他擺擺手,轉頭消失在月色之中。
負責?
這麼久了還沒看出她的身份,還能指望他負責?
沈泠朝着沈府的方向奔去,耳畔掠起的風微涼,将她的面罩掀開,露出微彎的唇角。
清淩的眸子斂着,一聲淡淡的呢喃消失在風中。
“遲錦聞。”
“你就是個笨蛋。”
-
翌日
沈清臣卧床了許久,好不容易被白姣雲放了出來,整日就是往沈泠這裡跑。
“小泠!”
沈清臣方才踏進落泠苑的門,就四處張望着尋沈泠的影子。
此時,沈泠正拿着筆,坐在石桌前畫着什麼。
遠遠瞧去,她眉心緊蹙,畫了兩筆後又忽地停頓,筆懸空在紙上,半天都未曾落筆。
這是怎麼了?
沈清臣心生疑慮,湊上前去問她:“小泠,怎麼了?”
“哥哥,你可識得此處?”
沈泠将畫攤給沈清臣瞧。
那上面赫然畫着的,是破敗不堪的一處宅院。
單單瞧着,倒沒什麼奇特之處,不過是一處廢棄的宅院。
衡京之中,這類宅院不知凡幾。
沈清臣左瞧右瞧,愣是沒看出它與其他的宅院有何區别,但腦海裡卻隐隐有着股熟悉感,讓他有些摸不準:“小泠,這不就是個普通的院落麼,怎麼了?”
沈泠将筆放下,跟沈清臣說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什麼?你受傷了!”
沈清臣猛地扶上她的胳膊,一臉擔憂地上下打量:“哪裡受傷了?現在可還有大礙?不行,哥去把陳府醫找來給你瞧瞧,可别落下了什麼病根!”
沈清臣的手碰到了沈泠肩上的傷口,她倒吸了一口涼氣:
“哥……你碰到我的傷口了。”
沈清臣瞬間就松開了手,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沈泠伸手撫上左肩,輕歎一聲:“我無事。倒是二叔那邊,可能在搞什麼大動作。”
沈清臣冷靜下來,坐在沈泠的身側。
“小泠。”
清隽的桃花眸垂着,聲音認真:“你可還記得,那宅院的具體位置在何處?”
“在東街和朱雀大街中間的那片巷子中。”
沈泠蹙眉回想,可惜那片地方宅院甚多,通道縱橫交錯,她就算身處其中,也不知那處宅院具體在哪。
隻依稀記得,大緻在扶月樓東側,離得約莫三五裡遠。
沈泠抿了口茶水:“大概在扶月樓東邊,隔着有三五裡遠,宅院前還有棵齊屋高的桑樹。”
“好。”
沈清臣将桌上的畫紙收了起來:“哥哥待會兒便派人去查。”
“哥哥。”
沈泠擡眸看他,清淩的眼底閃過一絲銳利:“可要告訴爹,先将二叔那個侍從抓過來審問。”
“不可。”
沈清臣搖頭,骨節分明的長指曲着,輕敲桌沿,聲音裡帶了些憂色:“我們目前尚無證據,若是貿然前去動二叔那邊的人,定會被反咬一口。到時候非但不能查明真相,對爹也不利。”
“不過,倒是可以派幾個人去盯着二叔那邊。”
思及此,沈清臣指節一頓。
“沈書。”
一個黑影瞬間出現在院中,單膝跪地:“屬下在。”
沈清臣坐在位上,斂眸看着前面的人,舉手投足間帶着股上位者的威嚴,貴氣天成:
“去挑幾個人監視二房和三房那邊,若有異動,即刻來報。”
“是。”
沈泠偏頭看向沈清臣。
一身錦袍千山翠,發間紗帶松石青,身姿挺拔,眉眼清絕,周身氣質溫和朗潤,又帶着世家公子與生俱來的傲然冷清,皎皎白玉顔,朗似天上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