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您的湯婆子。”孫衣雙手恭敬遞過去。
已經脫成一身單衣,借宿在此的楊琉金道謝接過,嘴上卻道,“千萬不要見外,我隻是比你們虛長幾歲,按照學堂規矩來說,你們喚我一聲學姐就夠。”
孫衣巴不得順杆爬,忙甜甜喚一聲,“楊學姐。”
楊琉金應答,“哎,好學妹。”
四人皆笑出聲,“确實聽着更親切一些。”
學女趙安有意日後進入司法部,抓緊機會問到,“學姐,聽說你為省府府衙辦了好多個大案要案,能跟我們講講嗎?”
“想聽故事,照理說這種機密不能随意洩露,這樣吧,我問幾個問題,你們回答上來就可以換取一個故事聽。如何?可公平公正否?”
三人皆點頭。
楊琉金掀開被窩,拍拍左右,“過來坐。”
“既然你們三個是錢學女的室友,那麼你們平時注意到她有什麼異常嗎?任何小秘密,親近的人,喜歡的人等等等等。”
三位學女做思索狀,其中李随去反應敏捷,先聲奪人道,“師姐我知道,錢飛羽平時嬌蠻跋扈,喜歡用奢靡的小物件收買跟班,還專門喜歡欺負一些成績落後、家境貧窮的學女。”
楊琉金心下了然,“那你們幾個,與她擡頭不見低頭見……”
“我們三個家境都還算不錯,而且學業成績名列前茅,錢學女時不時地需要我們幫她抄作業補習,所以基本上會對我們笑臉相迎。”
楊琉金哦了一聲,剛剛要問下一個問題,就聽趙學女問孫學女,“錢飛羽是不是還曾甩過你一巴掌?”
??這麼橫???
孫衣面帶讪色,“沒有,你記錯了,我拒絕幫她考試作弊,她推過我一次,但被打的是烏學女她們。”
“烏上蘭?”楊琉金抓到有用信息,再次确定,“烏上蘭學女被錢飛羽打過巴掌,你們親眼所見,确定是嗎?”
三人異口同聲,“是的,以錢飛羽為首的那個小團體總是欺負烏學女,以逗弄她使喚她為樂,除了烏學女還有其他幾個學女也都備受欺淩。”
楊琉金攤開拇指大小的冊子,用發間木钗藏匿中的一根銀墨針劃下幾個被欺負的學女名字。
三人從未見過如此新奇的物件,紛紛貼湊過來。
“還有嗎?”楊琉金也是曾經上過官塾的人,“錢飛羽如此嚣張,竟然沒有被教習管教嗎?”
三人皆搖頭。
“普通教習畏懼知州大人家的權勢,敢怒不敢多言。右堂主生性潇灑,不太在乎這些邊角零碎,隻要不鬧出大事來,她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得過且過。”
李随去學女道,“但左堂主真的有管過。”
另外二位附和,“哦對,左堂主偶爾會路過學女學舍,當着許多人的面教訓過錢飛羽幾次,斥責她不應如此惡劣對待同學,堂主她人真的很好的。”
楊琉金嗯一聲,“那錢學女怕是私下裡恨透了左堂主吧?”好歹是個世家千金小姐,公共場合一點面子都不給。
三位學女互相看看,臉上浮現出一種詭異的笑容。
楊琉金都怕她們三個中了邪。
“恨那是不可能恨的。”
“嗯……嗯?”楊琉金低頭做筆記,聽出了話外之音。
“錢飛羽估計巴不得左堂主多罵她幾句。”
“?????”楊琉金此刻真的懷疑三人有毛病。“你們沒事吧你們。”
“哎,年輕人的心事,學姐你不懂。”三個人說完,齊齊帶着詭異笑容望着楊琉金,楊琉金都有點後悔讓她們坐得這麼近了。
“你們不會是說……”楊琉金覺得很是荒謬,左堂主文一川确實面容姣好、氣質文雅,但愛慕同性教習這種事情有點太超過了吧。
“對。”三人斬釘截鐵。
“是我理解的這個意思錯了嗎……”
“沒錯,就是這個意思。”三人再次異口同聲。
楊琉金心領神會,臉上浮現出同一種詭異笑容。“原來如此。”
學堂陰面的靜室擺滿冰塊,已經被當做停屍間使用,仵作王老山默默将最後的一針縫完,用香花塞入死者耳朵,朝死者合掌而拜,嘴裡念念有詞。
做完這一切,她轉身朝專注下棋的王知行行禮,“大姐,三位死者都已料理完畢。”
王知行雖然傲倨,卻對王老山頗為誠懇,她立刻回禮,“老山辛苦,我已命人準備好熱水新衣,用完後,在山上宿一晚再回府衙吧。”
仵作王老山接受好意,“大姐有心了。”
出門之時,她突然回身。王知行見她眉宇間滿是猶豫,發出邀請。“老山務必暢所欲言。”
仵作思慮後,還是選擇據實相告,“死者錢飛羽耳後乳間臀部私密部位皆有星點鱗粉。”
“是何作用?”
王老山打了個馬虎眼,“想必需要大姐親自問詢,告知老山了。”
鱗粉?
一個人面對屍體,王知行指尖摸着亮晶晶的粉末,思索許久,她突然反應過來,“錢學女竟敢私會煙花男子!!”
膽大妄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