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溫再次從噩夢中驚醒。
天已經黑了。她整理好衣服以後,起身下床,坐在圓桌旁給自己倒了杯茶。
離溫盯着門口,修長的手指有一搭沒一搭地敲着桌面。
十、九、八、七……
在數到一的那一刻,房門突然被人撞開。
來人進房後迅速轉身關上門,然後手指豎在嘴前示意離溫不要出聲。
離溫點點頭。
他把耳朵貼在門上,門外的走遠後他才松了口氣。
然後轉身撲通一聲對着離溫跪下。
“在下闫文玉,多謝姑娘相救。”
離溫走過去,虛托了他一把。
“快起來,舉手之勞罷了。外面是有人在追殺你嗎?看你這樣子也不像是作奸犯科之人啊。”
闫文玉順勢站了起來,再擡眸時,眼裡已經蓄滿了淚。
“在下隻是一名普通人,為了給母親湊藥錢,出來賣菜。可沒想到,被一個女獸師瞧上,硬要把我帶回去。我慌不擇路才躲進這裡。”
闫文玉聲音輕柔,小鹿般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離溫,身上的衣服在逃跑中變得松垮,更顯得弱不禁風。
見離溫不說話,闫文玉撲通又跪在地上。
“姑娘是好人。我已沒有親人在世,空有一副好皮囊。若姑娘肯大發善心收留我,我願意為姑娘做牛做馬。”
他跪爬兩步,手拽着離溫的衣角。
“不是不願意憑本事吃飯,實在是這裡沒有我的容身之處。若姑娘肯垂憐……”
闫文玉軟着身子,作勢就要解開自己的腰帶。
“叫我做什麼都成。”
離溫實在是忍無可忍。
她抽出後腰的刀給了闫文玉一個痛快。
後者精緻的臉上還挂着淚珠,他捂着噴血的脖子,不可置信地看着離溫。
離溫後退了兩步,避免噴射的血濺在她的衣服上。
“第5天,穿書者總數1711人,死亡人數1人,剩餘人數1710人。”
離溫煩躁地踢了踢腳邊的穿書者。
本來還想套點話,但是再不動手她會先一步被惡心死。
這幾天來,每天都有人以各種各樣的理由接近她。
不過離溫可以做預知夢,盡管預知夢後面總是緊跟着夢魇,她還是盡量在不耽誤趕路的情況下多睡。
離溫把穿書者拖到一旁,然後胡亂擦拭一下血迹。
然後打開房門叫了份飯。
感謝那張請柬,她可以在這裡免費吃住,服務也是一等一的好。
不過,明天就是比試的日子了,而且酒樓裡的人看她看得緊。
拿着請柬,住進酒樓,就算是答應上擂台了。
她得趁黑跑。
吃飽喝足後,離溫背上自己的包袱,打開窗戶。
确定窗外沒人後,離溫翻身跳了出去。
這條街的盡頭就是繡春樓,也是離溫的目的地。
街上已經沒有行人,和平酒樓也打烊了,但是遠處那座花枝招展的樓燈火闌珊。
是的,花枝招展,離溫也沒有想過有一天她會用這個詞來形容一座酒樓。
她站在門口,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來錯地方了。但是記憶中就是這個位置沒錯。
但是它現在這個樣子……
一樓大門敞開,卻又用粉色的薄紗遮擋,風一吹,薄紗飄起來,陣陣香味兒從樓裡穿來。
二樓窗戶後人影綽約,也有不關窗的,美人帶着面紗,看見離溫還招了招手。三樓、四樓相對沉穩,但還是随處可見蝴蝶标本點綴其上。
寫着“繡春樓”三個大字的牌匾挂在中央,旁邊還圍了一圈不知道什麼但反正是能發光的東西,生怕别人看不見這醒目的大字。
離溫在外面徘徊,最後咬咬牙還是進去了。
繡春樓是無央國唯一對所有人一視同仁的地方。
哪怕你是獸師,進了這樓也得把你的相生獸給收好了。如果你是普通人,甚至獸人,也可以在這裡享受到正常的待遇。
而離溫一進去,就被一個小姑娘扯住了手。
小姑娘紮着兩個羊角辮,大大的眼睛撲朔着望向離溫:“看表演吃飯的在一樓,找樂子的去二樓,辦事的去三樓,四樓五樓不準踏足。姐姐您是來做什麼的?”
“我是來辦事的。”
“好的姐姐,那我帶你去。”
小姑娘主動去牽離溫的手。
可能是她長得很像小花,也可能是在冷夜中,她軟軟的小手給了離溫一絲溫暖。
離溫沒有放開,任憑小姑娘牽着她往樓上去。
路過二樓時,一些女子看見她還好一番誇贊。
“又拉了一個客人啊,綠豆真棒啊!”
“綠豆想吃什麼,姐姐剛掙了筆大的,明天帶你去逛集市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