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棠的臉逐漸漲紅,她的手下意識伸向脖子,五指卻從黑霧間穿過。
離溫擔心謝輕真的會沖動殺了唐棠,她握着玉牌站起來。
“謝輕!該走了。”
喉嚨驟然一松,唐棠劫後餘生跌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氣。
謝輕收手看向離溫:“等我片刻。”
他穿過庭院,沿着點點血迹走進宴客廳。
正對着門口的地方擺了一大桌子的菜,但沒動幾口。
血迹一直延伸到房梁下,聚成一小灘。
十幾個和他長相相似的男人躲在屋内各處。
宴客廳能看到庭院,方才發生的一切都被這些人看在眼裡。
謝輕逆光站在門口,像個煞神。
片刻後,謝輕從屋内出來,走到離溫身邊。
“我們走吧。”
“砰”的一聲悶響,大火猝不及防燒了起來,頃刻間包圍了整個宴客廳。
唐棠回頭看了一眼,然後震驚地看着謝輕:“裡面有十幾人。”
謝輕頭也不回。
“十幾個人甯願去死也不想再受你的擺布。”
他問身旁的離溫。
“好點了麼?”
離溫感受了一下,搖搖頭。
“我不想回客棧。能不能帶我去一個人少的地方?”
謝輕沉默兩秒。
“謝宅可以嗎?人很少。昨天我答應你教你空間傳送,東西我已經準備好了。”
離溫舉起有點浮腫的右手。
“這樣不會影響麼?”
“不會。你就算隻有一隻胳膊也能學。”
離溫:“……行。”
兩人邊說便朝門口走去。
唐棠不甘心地在後面大喊。
“不許走!”
“謝輕!”
“謝輕!你不記得我了麼?五年前是你把我從從河裡救了上來啊!”
“我說過我會報答你的。但是等我醒來的時候你已經離開了。”
“跟我在一起,以後你就是華都的王!”
謝輕:“你認錯人了。我從來沒有救過落水之人。”
唐棠一愣:“什麼?”
謝輕沒有過多解釋。
兩人越走越遠,唐棠有種預感,跨過那扇門,她和謝輕再也沒有可能了。
“謝輕,你不能跟她在一起!她會害死你的!”
“離溫你要是真的愛他就離開他!你就是個煞星!你身邊的所有人都會被你害死的!”
……
沒人理會在身後咒罵的唐棠。
出了别苑正門,離溫看見了駕車而來的竹明。
她疑惑地問謝輕:“你怎麼過來的?”
謝輕被問得一愣,欲言又止,不知道怎麼向她解釋。
好在離溫自己想通了:“空間傳送?”
謝輕:“……對,是空間傳送。”
兩人上了馬車後,離溫還在感慨:“這麼好用啊。那學會了以後豈不是想去哪就去哪?”
謝輕失笑:“好用,但是有限制。”
“什麼限制?”
“等我教你的時候你就知道了。”
“好。”
兩人相顧無言,空氣徒然沉默,氣氛一時有些尴尬。
謝輕伸手去扶正桌子上的香爐,對面的離溫下意識地一躲。
謝輕收回手,在袍子的遮擋下撚了撚。
“爐子有些歪了。”
“嗯。”
離溫十分不自在,右手不自覺地盤着玉牌。
她第一次見到謝輕時,就有一種詭異的熟悉感,不僅僅是因為那雙酷似小灰的金瞳。
而是一種發自内心的想靠近。
她之前對謝輕的身份隻是隐約有些猜測,可現在結合唐棠理智崩潰下說出的那番話,離溫基本上能夠确定了。
謝輕是她原本命運裡的愛人。
那個為了救她而中毒,全身腐爛而亡的愛人。
離溫沒有辦法将面前的謝輕和那具被毒蟲啃噬、腐爛生蛆的屍體聯系在一起。
謝輕幫過她,救過她。
他不該是這個下場。
她微不可察地歎了口氣。
對面地謝輕敏銳地察覺到了離溫的變化,他不安地撚着手指。
是因為唐棠的話讓她感到不适了嗎?
還是因為自己出現地太過頻繁,她有些厭倦。
她不喜歡自己的人類形态嗎?
可是獸形的他不能陪在她身邊幫助她。
兩人各自盤算着,一路上沒再說一句話。
“到了。”
馬車停下,離溫立刻起身鑽了出去,站在馬車旁等待。
謝輕下了馬車朝大門走去。
“跟我來。竹明,你去把東西拿到書房。”
謝輕說得沒錯,謝宅确實人少。
一路上,離溫一個活人沒見到,倒是看見不少動物。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總感覺它們在慢慢地包圍她和謝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