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譚夙拉着商隽遲沿着闖門口跳進屋内,那之前冒出動靜來的一對男女就是在這屋裡,此刻的二人竟然還沒有起身呢!
見得床幔中的一對糾纏不清的陰影,譚夙一下子滿臉通紅,趕忙就拖着商隽遲要出去,哪知,商隽遲對此卻很有一顆平常心:“還沒完沒了的,什麼嘛……”
譚夙顫抖地問出:“你莫不是……”自家孩子竟然看得懂這是怎麼回事!
商隽遲心中自家便宜兄長有多容易害羞,都多大的人了,這點世面都沒見過,怎麼可能!商隽遲靠向他耳邊:“這交頸的鴛鴦,很是恩愛呢!”
“咳咳……”譚夙被商隽遲這話惹得羞意更甚,不由分說的就将商隽遲拽出了房内。
他二人出門時動靜弄得有些大,若那一對鴛鴦稍微不是太多沉醉,如今也是該懂外面有人來了,他們是不是該收斂一下了……
哪知半個時辰之後,那房門才被人從内向外推開,那男子衣衫半掩的靠在門邊向外望了一眼:“沒人呀?”
那女子柔柔地喚了他一聲:“王爺……”
男子回身進門,走到床邊時,他無視了女子的勾手,淡淡笑道:“思兒,你且歇着,本王得下去會一會這位故人呢。”
他口中的故人,自是除了譚夙不做第二人想,而如今的譚夙,原本是頗為焦慮的踱步在過道上,因為房門中的二人太不知收斂,久久的斷不了,譚夙越等越是心急火燎,商隽遲看自家便宜兄長這又是臉紅又是暴躁的樣子,笑着對他勸道:“你看人家那位表小姐如此受人‘器重’,兄長,要不我們就寬容一些,先下樓去弄點吃的,再來會會他們也不遲啊……”
譚夙打心底裡覺得,自家孩子遭遇此事應是開天辟地的頭一遭啊,怎麼看這情形,自家孩子是什麼都“悟”到了,不愧是紅兒……雖然譚夙心底是很想澄清此事的,畢竟自家孩子心境純澈,怎能被這些烏糟糟的事被侵染了,可如何澄清,如何避嫌,卻是一個棘手問題!
一不小心就要弄巧成拙的啊!
就在這樣思路一片混沌中,商隽遲推着譚夙走到了樓下,這樓中除了那一對打得火熱的男女,确實不見還有旁人,想要弄些吃食,看來就隻得親自動手了。
從前在登封山時,商隽遲的一日三餐均是由師兄們吊着簍子送進來的,自己那仙人一般的師父,自是不會做洗手作羹湯的事,可這下子,沒有旁人可以過來幫襯,想要飽餐一頓,隻怕隻有自己想辦法了。
見商隽遲大義凜然的往着廚房那邊去,譚夙急忙攔住他:“你會嗎?”
“有什麼辦法,那你會嗎?”自家便宜兄長大緻情況下就是不可能會做飯的,因為他也犯不着會啊,為了不讓自家便宜兄長為難,自己硬着頭皮也得上啊。
不等商隽遲真的鑽進廚房裡,譚夙緊趕緊的将人往門口一堵:“反正比你會。”然後就廚房的門一關,将商隽遲關在了門外。
關門不多時,商隽遲就瞧見廚房内似乎紅光一閃,金光一照,而後便聞到了很是可口的香味……
待那廚房的門再一開,眼見自家便宜兄長一臉别扭的端着菜粥和肉包出來,商隽遲趕忙迎上去誇他:“兄長,你真是很厲害啊!”
适才在廚房門口時商隽遲有仔細瞄過,廚房内什麼菜啊面啊的都沒有,自己非得進廚房裡走一圈,也就是做個樣子,不吃這一頓又有何妨,哪知,自家便宜兄長竟然可以“無中生有”!
二人就坐在院内的石凳上,商隽遲抓了一個肉包,笑呵呵的遞給譚夙,譚夙搖頭,就着他的手将肉包推在商隽遲嘴邊。商隽遲大口的咬了下去,覺得這肉包味道很不錯,随口就對自家便宜兄長誇道:“兄長,你好厲害,除了不會生孩子,我想象不出你還有什麼不會的……”
雖然他這話說得口無遮攔的,但譚夙完全不見生氣,反而被他誇得臉紅不已:“還好,還好……”
見自家便宜兄長如此的軟糯可欺,商隽遲當即就想得寸進尺,可就在這時,之前因陷入纏綿之樂久久不肯露面的某人,終于優哉遊哉的走了過來:“能在這裡碰見閣下,實在令人意外啊!”
商隽遲自是明白,這素未謀面之人,決計不會稱呼自己為“閣下”,那麼,這一聲招呼,必然是沖着自家便宜兄長來的。但見自家便宜兄長微微一笑,雖不曾轉頭去看看來人,但嘴上卻是客客氣氣的答應了一聲:“淮王殿下,别來無恙!”
這位淮王殿下,能得不盈谷的表小姐“貼身”伺候,又能被自家便宜兄長認識,想必是來曆非凡的……商隽遲暫時割舍下自己對手中肉包的深深眷戀,将啃了一半的肉包放回到盤子裡,擡眼看了一下來人,這人身穿一身上好的墨色錦緞,生得一副嬌貴模樣,臉上雖然透着病氣,但目光沉穩深邃,姿容貴氣華然,讓人一看就覺得身價不菲,不可小觑。
“這位小公子生得挺好,怎麼一雙眼睛殺氣騰騰的。”對于商隽遲的這一望,淮王殿下當即就有了這般的感受。不同于生平所遇的兇險狀況,他這冷不丁的一眼望來,原先對上身旁人時還是溫煦的調侃,可當他目光觸及自己這方時,瞬間透露出的殺意,簡直令人不寒而栗。饒是淮王殿下自認也是經曆過某些大風大浪的人了,對上他這一望,心中便是立即就有了寒意……如此威壓之勢,難得啊……
商隽遲似笑非笑道:“好說好說,淮王殿下如此将我家兄長殷切注視着,讓我很難不以這樣充滿懷疑的眼神看着你呢?”
“小公子你竟稱呼閣下為兄長?”似乎是聽到了有趣的事,淮王殿下笑了笑,“果然是難得啊……”
商隽遲看了看自家便宜兄長的臉色,看上去他們二人确實熟識,但為了這樣一個熟人,自家便宜兄長可以做到哪一步呢?無視于對方的來曆與地位,商隽遲最感興趣的,還是自家便宜兄長對他的态度:“兄長,若是等一下某人會有個好歹,你說有沒有誰會出手護着他呢?”
譚夙尚未向商隽遲引薦過,這位淮王殿下,乃是成王最心愛的兒子,其母乃是成王早逝的寵妃,是個高門世家出身,若非這位淮王殿下前幾年突然患了頑疾再加上自身從無争儲之意,否則,此刻稱呼他一聲成國太子殿下,也并非是不可能的事……
就算如今的成王昏聩,沉迷煉丹之術,封了不盈谷谷主一個國師之位,但若是不盈谷裡有誰傷了他的寶貝兒子,那不盈谷因為保護不力,也難逃責難,至于會是如何的責難,譚夙就事論事道:“若是淮王殿下折在這不盈谷裡,我敢保證,不盈谷的覆滅隻在朝夕。”
商隽遲道:“如此甚好。”邪道十大門派中的不盈谷,既然無法覆滅在正道人士手中,借刀殺人也不失為妙計嘛。
“當着本王的面,你們兩個倒是聊得起勁……”淮王殿下毫不介意被他二人當面商量怎麼料理自己,興高采烈的走過來加入其中,“閣下此番現身,想來必有大事,若需要本王出面的,不妨直言。”
看淮王殿下不當自己是外人的坐在了自家便宜兄長身邊的石凳上,自家便宜兄長眉目和藹,并無異議,商隽遲疑惑道:“這位殿下,我兄長如此平易近人的一面并不常見,不知你們是如何結識的?”
“這個嘛……”或許是因為身旁有譚夙在,淮王殿下感覺對方看自己的眼神不再森冷了,卻也稱不上和善,淮王殿下故意用手肘去碰了碰譚夙,“這位兄長,你倒是說句話啊!”
譚夙不躲不讓的讓他碰到了一下,随即,還不等譚夙開口,商隽遲已淡淡道:“看來,不盈谷的覆滅,隻在朝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