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吧,對于眼前這位來曆非凡的淮王殿下,就商隽遲本人而言,是自認毫無對他另眼相待的必要的,至于不盈谷的表小姐怎麼地就和淮王殿下做了交頸鴛鴦,傳聞中這表小姐不是和不盈谷的少主情深愛笃,難分難舍的嗎,現在到底是怎麼個情況?
這些嘛,都是人家是邪魔外道的家事,無外乎就是為了攀高枝,或者就是為了某些人或某些事做出了種種迫不得已的“犧牲”,這站在不盈谷的地頭上,淮王殿下“欺男霸女”,人家自家人都不跳腳,自己有必要去過問什麼嗎?
别人總能找到委曲求全的情由,當事人都肯這樣做了,自己能有什麼想不開的……
所以,對于眼前的淮王殿下,商隽遲隻當他是可有可無的存在,沒什麼怠慢不得的。原本,也就隻是這樣,然而,為何他要稱呼自家便宜兄長為“閣下”,他們到底是什麼時候認識的,自家便宜兄長居然連他的碰觸躲都不躲,對于商隽遲而言,這可就是件天大事了!
商隽遲自認為面上不動聲色,就想看這二人接下來會如何互動,自己再伺機而為……淮王殿下身為王族中人,必然不可能拿出平常心來和自家便宜兄長結交,那便是相互利用的關系了?就不知從他身上,自家便宜兄長有甚可圖謀的?
商隽遲正專心緻志地打量對方,卻見譚夙歪過頭來對自己笑道:“你收一收啊,你這表情……”
商隽遲愣愣地揉了揉自己的臉頰:“怎麼了……”
“你呀,心裡怎麼藏得住事呢……”說實在的,對于自家孩子這種“護食”的行為,譚夙心裡是挺受用的。
自家孩子啊,盡管在意自己和這淮王殿下之間淵源的,但自己要是不開口,紅兒一定不會主動來問,他就是憋着可心底又氣不過,這股氣性他不沖着自己來發,自然就會轉移到别人頭上去……所以,他才會一臉不高興的不住地看向淮王殿下呀……
作為他的好兄長啊,自己又怎麼能讓他一直都悶悶不樂的呢?
“嘉暮……”譚夙朝淮王殿下喚了一聲,魏嘉暮,這便是淮王殿下的名字了。
淮王殿下微微側身,洗耳恭聽:“本王聽着呢,閣下請便。”
“這位樞機庫的商隽遲商公子,口口聲聲的稱呼我一聲兄長的這位,便是我的終身所托了,嘉暮你雖貴為淮王殿下,但還是不要再惹我家孩子才好啊。”對淮王殿下認真囑咐過這句後,譚夙又好聲好氣的對商隽遲道,“淮王殿下與不盈谷淵源頗深,我們若是要在不盈谷内有所行事,那是絕繞不過淮王殿下眼線的,所以,和睦相處,好不好?”
“兄長說好,我豈會不好。”自家便宜兄長依舊不肯交代他與這淮王殿下是何牽連,也罷,自己都已經霸着他這人了,他有什麼要藏的,自己遲早也能摸清楚。
親眼見着譚夙對商隽遲的耐心友愛,淮王殿下雖然羨慕,卻并無争寵的打算,就是嘴上說說:“好呀你,被人一口一聲兄長的叫着,你就偏心!”他這話說完,就被眼前“兄友弟恭”的二人齊齊看了一眼,淮王殿下笑歎,“可以呀,你們,昨晚就聽說有誰大張旗鼓的跑來闖關,像是來踢山門似的,不盈谷上下嚴陣以待,原來就是等着你們啊。”當時自己就猜到是他來了,但為何他不是悄無聲息的來,要搞得這麼過度出風頭的,誰能想得到啊,他是在逗孩子玩呢!
對于淮王殿下當前的種種猜測,譚夙避重就輕道:“淮王殿下,你泡在溫柔鄉中,居然是一點沒耽誤正事的,想來這不盈谷的一切,也是盡在你的掌控中了。”說着,譚夙就看了商隽遲一眼,柔聲哄着,“該吃接着吃,别餓着了。”
“喔……”自家便宜兄長和人家談的事,自己好像是插不上嘴的。商隽遲就老老實實的開始吃包子,喝菜粥。
“你倒是好福氣啊!”淮王殿下也想伸手去拿一個包子嘗嘗,卻被譚夙一個目光凝過來,淮王殿下識相的收手了,“這等好福氣,也不是誰都消受得起的,本王知道……”
看自家孩子安安心心的吃着早飯,譚夙就随口和淮王殿下交換了一下當前事态:“若是所料不假,就在不盈谷與藥王莊聯姻當天,這江湖上蠢蠢欲動之人便會有所行動,淮王殿下明知此事卻不肯出谷避難,想來是也與某些蠢蠢欲動之人勾連上了……”
淮王殿下并沒有否認此事,還笑道:“是私仇,也是公義,不盈谷這些年在成國作威作福,總會有誰看不慣的,要出來主持個公道,順帶再洩個私憤什麼的,當然,本王也不是非得這不盈谷覆滅不可,若是有誰動了恻隐之心,覺得可以搭救一把,本王樂見其成……”
譚夙暫時沒有要引火燒身的打算:“聽聞淮王殿下身上的病症,不是隻有不盈谷可以解嗎?一旦放任不盈谷覆滅,淮王殿下如何自處?”不僅是成國的一國之君深受不盈谷影響,備受國君寵愛的淮王殿下也是身染頑疾,除了不盈谷之外,世間醫者束手無策,這件事,似乎早已就是公認之事。
淮王殿下深知成國王室對不盈谷的倚重,然而,正因如此,這才是不盈谷難以為繼的根本所在:“閣下如此關心本王安危,本王深感欣慰,然而為了成國的黎民百姓,本王能犧牲到哪一步呢,閣下,你若是肯親自出手……”要動一個不盈谷,的确是傷筋動骨,然而,不盈谷江湖草莽的出身,又怎配得上淮王殿下親自出馬。
聽着他們之間的對話越發責任重大,意義深遠,雖然并未十足挑明,但商隽遲已然聽出對方有對自家便宜兄長“栽贓陷害”的意思了。
商隽遲三口兩口的将包子和菜粥給吞下去,顧不得自己被噎住也要插嘴進來:“一方面,淮王殿下犧牲自己,與不盈谷的表小姐不清不白;另一方面,又淮王殿下身挑大義,要為成國黎民百姓的福祉做出某些必不可少的争取……情與義都讓淮王殿下給占完了,不知我家兄長哪裡還有出手的餘地?”
雖然被稱作“終身所托”,可看這情形,眼前的小公子是有很多隐情尚不知曉的。淮王殿下笑眯眯的看向他:“餘地,倒還是有餘地的,隻要這位兄長肯出手,其實成國的國師之位,誰說過是非那不盈谷的谷主不可的?”
據目前商隽遲已知的信息,貌似那長善門的邢門主與不盈谷有過什麼深仇大恨,邢門主此行既要接回他被扶養在不盈谷中的親妹妹,又想要和不盈谷内的某些人聯手,一起裡應外合的将不盈谷給滅了。現在看來,要與他聯手的人,其中之一應是這淮王殿下……
自己為送嫁而來,是想要促成正邪之間聯姻的,維持一個江湖和諧共融的大好局面,然而,這不盈谷這麼不安穩,即便聯姻達成,指不定明年的今天這不盈谷還在不在了,那不是白瞎的賠上一個藥王莊千金!